第83章 佛还是魔

肖自在狐疑不定的看着张玄澈。

片刻后，他说道：“可以，不要怪我欺负你。”

张玄澈内心松了口气，立马应下。

“你先。”

肖自在看着张玄澈，忽然大笑，满脸疯魔。

“那敢问玄澈师兄。”

“我入佛门，修佛法，且造诣不低。”

“可我依旧悟不透这众生相，悟不透本我相。”

“如今的我，抵不过心魔，敌不过杀人欲望，自甘成为堕教徒，玄澈师兄当如何评价呢？”

张玄澈沉默了。

佛法，他不懂。

顶多就是前世看小说的时候，背过那么几句看起来比较装比的玄妙话语。

但其实，在他看来，佛法也好，道法也好。

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语。

如果细问，就会得到一句，关键在悟性这种耍流氓一般的话。

不过，张玄澈的目的，也不是和肖自在真的论佛法。

他要的，是特效。

但别说，肖自在这个问题，还真是让他有话想说。

肖自在。

其实算得上是他当初看原著的时候，原著中印象最深刻的人了。

大慈大悲肖施主，出门手提脊梁骨。

人蝎子的名场面，和超度陈朵的那一刻，将他这个人的人设体现的淋漓尽致。

“修罗。”

肖自在大笑：“哈哈哈，玄澈真人也觉得我当在世修罗，当堕三恶道？”

张玄澈摇头。

“不，是阿修罗。”

“吃斋修罗，稳坐莲台。”

肖自在怔住了。

张玄澈目光沉沉，声声振聋发聩。

“你入佛门，是为求解。”

“出佛门，是为求道。”

“生我者不可，因为双亲已经故去。我生者未知，自此不敢有后。余者，无不可。”

“肖自在，你当然是恶人，天生杀念，当属大恶。”

“但同时，你控制了自己的杀念，只杀恶人，当属苦行僧。”

这让张玄澈想起了，苦行僧。

“佛魔本一体，无魔便无佛。肖自在，这一点，你难道不知道吗？”

肖自在右手死死的捏着树干，身上大汗淋漓。

低低一笑。

“你说的没错，可那又如何。”

张玄澈淡淡道。

“与其说你有佛性，倒不如说，我看到的完完全全胜利的人性。”

“努力想要成为正常人，却千方百计成不了正常人，人性完全压制了佛性，但也没有让自己成为欲望的奴隶，最终选择了黑吃黑，造就了有序的混乱。”

这也是他以前很喜欢肖自在的一个原因。

暴力美学，不过是肖自在身上最微不足道的闪光点。

最厉害的，便是他的克制。

张玄澈甚至不敢想，在肖自在拜入解空大师之前，是如何控制自己的。

如果按照佛道来说，

正是肖自在的克制，让他有了能够见到解空大师，并且拜入解空大师的善果。

杀人，是肖自在天生的欲望，放纵欲望容易，克制欲望困难。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阴暗面。

可只有肖自在，选择了接纳的克制。

身处黑暗，却依旧向往光明。

倘若他真的胡作非为，放纵杀意，让自己以生死偿恶果，倒比现在自在得多。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欲望，每个人也都在时时刻刻的和自己的欲望做着抗争。

大到不能杀人放火，毁灭世界。

小到今天要不要起床，要不要下楼去吃饭等等等。

人非圣人，只要活着，心在动，就会时时刻刻动心起念。

就像吃饭，睡觉一样，这种欲望，是人的本能。

本能有多么难以抗拒，每个人都清楚。

可肖自在却做到了。

“以杀止杀，好选择。”

肖自在愣在了原地，反复咀嚼着张玄澈的话。

生我者不可，因为双亲已经故去。我生者未知，自此不敢有后。余者，无不可……

说得好。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居然会是一个道门的人，如此了解他。

见过他的人，有同情，有恐惧，有不安，有敬佩。

有人劝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也有人劝他不再克制，尊崇本能。

好像世界上一切都只能有两个极端。

极端的善，和极端的恶。

为善者，当不可有恶。

为恶者，注定无善。

而如今，张玄澈却告诉他。

修罗亦可坐莲台。

佛本无相。

张玄澈双手合十。

低眸慢语。

极轻的声音，却一字一句，落入每人心底，驱散迷雾。

“得色自在、心自在、智自在。”

“当观自在。”

修己身，为小乘佛法。

而今日，

张玄澈要说的，便是大乘佛法。

“修佛，当以心为尊，身居高台为佛，沉入深渊亦是佛，独坐莲台为佛，深入红尘，亦是佛。”

“金身佛陀，难道生来便为佛？”

“难道佛就一定要戒八苦，一定要清心寡欲吗？”

张玄澈轻笑一声，“我看世人皆有佛性，只不过红尘滚滚，佛心蒙蔽罢了。估心经云，观自在。”

“见性即佛！”

轰隆！

刹那间，肖自在浑身真炁四溢。

猩红的双眼在变白和变红之间来回游荡。

脑海中不断挣扎着。

见性即佛，见性即佛……

当观自在……

一句句呐喊声在肖自在的内心不断响起。

就一定要放下屠刀吗。

佛门子弟，就一定要戒贪戒嗔，稳坐青莲吗？

世人皆告诉他，杀生是罪，贪欲是罪，疯狂是罪。

所以他不解，他无解。

这些年，和自己的欲望做斗争，肖自在无数次嘲讽在想，自己如是，怕是丢尽了解空大师的脸，丢尽了佛门的脸。

死后当下地狱。

入佛门，又因修不了自己的欲望，而出佛门。

当真可笑。

而如今，

张玄澈却告诉他——

‘见性是佛’。

肖自在低笑起来，渐渐地，他的笑声越来越疯狂，越来越大。

后悔吗？

不。

从跪在解空大师面前，甘愿忏悔，叛离佛门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自己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每杀一个人，他都不后悔，因为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沉浸在生命流逝的美妙中，静静看着自己的心魔越来越膨胀。

于是，给自己的心加了桎梏。

一层层枷锁下，锁的是心魔，亦是他肖自在。

他从不觉得自己会成佛。

可如今。

张玄澈却告诉他。

天下人人都可成佛……

不知为何，明明他的思绪异常混乱，可张玄澈的那些声音，却在他的脑海中一遍遍响着，挥之不去。

甚至几乎没有什么关于佛法的经文，没有高深的话语。

可却瞬间照亮了他心底深处的阴霾，拨云见雾一般。

肖自在陷入了沉思，静静聆听着脑海中张玄澈的声音，眉头皱的越来越近。

心魔太强，执念太深。

这些年，为了对抗心魔，他放纵自己，却又时时克制，生怕某一天醒过来，自己将彻底的被心魔所控制。

半人半鬼。

为什么顿悟不了……

肖自在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就在这时。

轰隆！

轰隆！

天际之上，凤凰鸣叫，朝霞初生。

张玄澈的身上，忽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直冲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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