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何其凉薄自私

“你说这话都丧良心！”椿麻气的脸都红了，若非周围没有趁手的工具，指定要打殷博衍一顿。“我们姑娘怜惜你有才，帮衬这么多年，如今南边行商的老爷要给她赎身纳她为妾，你，你当真要让她伤心吗？”

姜宛童看到殷博衍听到这话表情有了瞬间变化，但很快又恢复无赖的样子：“行商的老爷多好，能让她衣食无忧，有什么可伤心的。花花世界，人人虚伪，唯有金钱才是真……”

他这话听得椿麻气愤不已，但椿麻还没动作，姜宛童便上前先给了殷博衍一巴掌，直给殷博衍打蒙了。

“废物！”姜宛童冷冷的骂道。

这两个字让殷博衍的眼神又有瞬间变化，但也是马上恢复无赖样子：“这位公子骂我废物可以，打我也行，可我就算是废物也是要过活的，可不能白打骂。”

“你还想要钱？”姜宛童嗤笑一声：“好啊，本公子不差钱，阿炎，给我打断他的手脚，让他做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本公子养得起。”

阿炎很配合的上前，手中不知从何处摸来一块砖头，直接辣手碎砖，看得殷博衍不禁吞口口水：这是要来真的啊！

椿麻本来看殷博衍被打还有些解气，听见这话，赶紧拦在殷博衍身前，帮着求情：“这位公子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公子这般丰神俊朗的人物，跟他这个无赖计较，岂不是给他长脸了。”

姜宛童对椿麻微微一笑，摘掉墨镜：“椿麻，我是姜少爷啊。”她眨眨眼睛：“那个后来‘变成’姜姑娘的姜少爷。”

她这身份变更当时在河内县还闹了一场小风波，加之学富茶楼的名气蒸蒸日上，说出来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姜姑娘！”椿麻露出惊喜之色。

“放心吧，我只是替你家姑娘教训教训这废物。这样，不让我家武功高强的阿炎来，我出手，会轻一些。”姜宛童笑着拍拍椿麻的肩膀，轻轻将她推到一边，然后抬脚踢了殷博衍脸一脚。

椿麻：……啊，这，姜姑娘的话到底靠不靠谱啊……

然后在椿麻的震惊中，姜宛童又踹了殷博衍好几脚，在殷博衍倒地的时候还去踩他的右手。

“姜姑娘！”椿麻叫出声，想上前却被阿炎拉住：“姑娘有分寸。”

椿麻：……可能咱俩对分寸的理解有偏差。

那边殷博衍也有些慌张，被打无所谓，可若是右手废了，他就真完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姜宛童明知故问道：“怎么，怕变成真正的废物？可你现在跟真正的废物有什么区别？”

殷博衍的事情在河内县也算是个谈资，一方面是因为他与名妓白笑靥有关，另一方面他曾出身名门，少有才名，可惜家道中落，祖产被人霸占，他最终流连赌场青楼，成了这番自甘堕落的样子，靠着给妓女们作词写曲，画美人图为生。

“还世上人人虚伪，怎么，觉得世人皆醉我独醒了？”姜宛童继续讽刺道：“不过是逃避复仇的失败自己的无能罢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才是大英雄，真君子！若是人人都如你这般遇到挫折便堕落，国家如何发展，人民如何生活？连拼都没拼过就说世人皆醉我独醒，真是可笑，呸！”

殷博衍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可还是下意识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拼过！”

“那你怎么还有命在？”姜宛童歪歪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若是你真有心拼，那只要有命在就不会停下拼搏的脚步！拼一下，失败了就堕落，这不是逃避是什么？”说着又叹道：

“可怜白笑靥，身在青楼都尚且知道追求艺术的真谛，追求舞技的最高境界，她身在泥泞尚且向往美好，没有自轻自贱，还知道怜惜你的才华帮助与你。而你呢？！你扪心自问，你的处境还能比白笑靥还差吗？

她连自由身都没有，迎来送往看尽人的脸色，私底下更是吃尽苦头！而你，便是被一个富家公子刁难，她的丫鬟都会费力帮你周旋！你享受着一个青楼女子的庇护，却来一句‘唯有金钱才是真’。”

姜宛童说着冷笑一声：“何其自私凉薄。”

句句如刀。

殷博衍后面就沉默了，因为他无法反驳。

姜宛童收回脚，她当然不可能真的废了殷博衍，只不过想要震慑震慑他而已。这殷博衍跟张沉有些像，都是很脆弱的天才，少年时太顺风顺水了，就受不了打击，来点挫折就一蹶不振，爬都爬不起来。

“你以为那曾经出卖你的管家，还有当初的韩家为什么不弄死弄残你？还不是因为他们知道你根本就不能振作，构不成威胁？留着你，权当个乐子看了。看，那个自命不凡的废物。”姜宛童冷酷的说。

殷博衍没有反驳，因为这也是事实，他曾经逃避的事实。

他慢慢爬起来，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加上被打的衣衫凌乱，看上去很是狼狈。

“我，配不上白姑娘。我对不住她！”殷博衍跪在地上对着椿麻忏悔道。

他也是尝尽人间冷暖，见惯世态炎凉的。起初，他也看不起身在青楼的白笑靥，接受她的帮助，回赠她画作或者词曲，自以为交易一般两不相欠。

可事实上，若没有白笑靥，此番谁人还只殷博衍？

他在心底是知道的。

他用自己的无赖和堕落伪装自己内心的悸动。

那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女子啊，如今的他，如何配得上呢？

“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白姑娘！”殷博衍说着开始抽自己耳光。

椿麻赶紧上前一步拉住他：“殷公子，若你真这般想，便不要再自轻自贱了，莫要，莫要姑娘的一腔付出真成了笑话！”

殷博衍微微一抖，他下意识看向姜宛童，便对上一双审视的眼睛，但这次他没有逃避，而是一字一顿的说：“我知道了。”

“口说无凭，我要你证明给我看。”姜宛童淡淡的说。

据姜宛童所知，殷博衍最擅长的是山水画，但自从家道中落后他便不再画了，而是画一些美人图或者花鸟画卖之为生。

姜宛童在学富茶楼曾听顾不平说过他收藏过一幅，如今再无新作，颇为可惜。可见殷博衍的才华是不虚的。

如今他振作起来，若是能再画出曾经擅长的山水画，应当是一件震动画坛之事。

当然，画画的纸张自然是要用姜河纸了。

若是此番能成，姜宛童这也算是歪打正着，若不能成，好歹帮了白笑靥一把，也算是件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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