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两幅面孔

“煦儿糊涂，朕也是头疼，不过爱妃如此挂念朕，把自己都气病了，也是让朕心疼的。爱妃还是养好身体，帮朕劝一劝煦儿这才是帮朕分忧呢。”闵惠帝坐到荣妃床榻上，跟她温柔的说话。

“陛下说的是，臣妾向来性子急，没帮上陛下不说，还把自己气病了，让陛下担忧。”荣妃靠在隐囊上，忧郁一叹：“煦儿向来懂事，这次乱来确实把我气到了。太祖亲封瑞王先祖为异姓王，世袭罔替，几代帝王与瑞王府都相得益彰，传出不少佳话。

煦儿便是觉得瑞王府责任重大，心头疲累，也不能这爵位说不要就不要了。应当跟陛下好好商量，徐徐图之才是。否则天下人该怎么看待陛下，卸磨杀驴鸟尽弓藏吗？

陛下仁厚，如何会做这般寒天下人之心的事情。陛下一世英名，不能有这种污点。

臣妾一想到这些，忍不住就气病了。到底还是臣妾急躁，臣妾无用。”

荣妃低垂着眉眼一片自责之色。

她本就天姿国色，如今卧病在床虽然面容憔悴，却平添一种脆弱与娇柔，让看到的人不由升起爱怜之心。

而这般倾城的美人字字句句都是在为闵惠帝着想，说的话把闵惠帝的顾忌和心思都点到了，他确实想削藩，但是绝不想背上任何难听的名声。

“爱妃不要自责，爱妃对朕的心意朕如何不知。想来还是煦儿受了人挑唆，才会有这般想法。”闵惠帝安慰荣妃的语气都带出几分真心。

荣妃闻言面上有些纠结，但终究还是坚定神色：“陛下，虽然，臣妾有些吃味你宠爱于妹妹，可也知道于家对陛下是忠心的。您是天子，又正值壮年，于家位高权重，那得多想不开才会做出这等事情。再者，弟弟前些年就卸甲归家，养身体去了，怎么突然就遭刺杀。

想来这事情不简单，就怕有人图谋重大，想把瑞王府和于家都拉下水，要闹得君臣生嫌隙。虽说您英明神武一切尽在掌控，可臣妾想到您这般为国家操劳，还有人动小心思让您劳神伤力，臣妾就气不过！”

荣妃一时激动，又咳嗽起来。

“爱妃别气，你都说了朕英明神武尽在掌握，怎么还这么着急呢。”闵惠帝一副宠溺又带点无奈的口吻，轻轻帮荣妃顺气，又亲自喂她喝水。

荣妃骄傲又美丽，她会因为别的女人吃醋，但是心底最重要的还是想着闵惠帝好，又这般崇拜闵惠帝，觉得他什么事情都能解决。闵惠帝心里简直舒爽的不要不要的。

他原本还怀疑这事情是裴煦的手笔，可现在听了荣妃的话，又对瑞王府少了几分怀疑，毕竟裴煦前些年交出兵权时毫不犹豫，甚至他一些心腹大将都跟着解甲归田了，若非如此，闵惠帝也不会介意他多活几年。

想来这次他坚持要辞掉爵位，也是被伤透了心，并且想着彻底远离朝堂吧？

至于于家，于明海蠢是蠢了点，但是绝对不敢对他有二心的，这次绝对是着了道了。

谁这么大手笔把瑞王府和于家都算计进去。

闵惠帝脑中闪过他那几个好儿子，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诚如荣妃所说，他如今年富力强，若是有谁不长脑子，他不介意送他重新投胎重新学着做人！

“这些事情爱妃都不要再想了，快快养好身体才是最紧要的。”闵惠帝看荣妃喝完水，又帮她擦去唇角的水渍。

荣妃闻言又是一阵感伤：“臣妾深受皇恩，却不能留下一儿半女，实在对不住陛下。”

闵惠帝想到那两个没能出生以及早夭的孩子，心里也升起两分愧疚，安慰荣妃道：“便是没有孩子，爱妃在朕心里也是最重要的。”

“陛下！”荣妃很是感动，接着又露出几分娇蛮：“陛下就会哄臣妾，于妹妹难道不比臣妾重要？”她轻哼一声，到底还是柔了神色：“不过，只要陛下心里有臣妾，哪怕一点点，臣妾就知足了。”

先是小女儿般娇柔的作态，又是对他极近爱慕的有些卑微的祈求神色，简直让闵惠帝爱不释手，又与荣妃软语温存了一会儿，才心满意足的离开永宁宫。

回勤政殿的路上闵惠帝面若寒霜：“这件事给朕仔细查，看看到底是谁想要浑水摸鱼！花侍那里是重点，务必查问清楚到底是谁让她这么做的。”

当着一众官兵的面把他构陷裴煦的事情嚷嚷出去，他可不信这是花侍忠心为主。

“是，奴才一定尽快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任宏珣领命道。

而永宁宫这边则是收到了无数赏赐。

荣妃依旧是倚靠在床榻上，听着大宫女袭阑对她回禀已经将所有东西都入库登记，脸上浮现一抹嘲讽：“今次这赏赐还够看，倒是不忘我‘病’这一场。”

荣妃还是那个荣妃，只是如今她眼尾上挑，眉宇间不见一丝一毫的娇柔，反而多了几分肃杀之色，让人恍惚间又看到多年前那个横刀立马的宸京第一贵女。

不，她比那时要锋利，深宫求生，与帝王虚与委蛇让她比当年更多了几分杀伐之气。

闵惠帝决计想不到，对他如痴如狂打生打死的荣妃娘娘竟然有两幅面孔。

“跟之前一样，珍玩能祛除御制标志的都用赝品替换出去。”荣妃吩咐道，说着又露出一分讥诮之色：“煦哥儿这次让那老东西吃了大亏，真是痛快。”然后又感叹：“煦哥儿就是太善良太有责任心，对上这老阴批太吃亏。他早这样做就对了。”

荣妃说起闵惠帝就像在说一个还有点用处的工具人一般，全无感情都是技巧。

瑞王府的天骄贵女，怎么可能是恋爱脑，不过是为了让那疑心病深重的闵惠帝放松警惕罢了。

当年荣妃进宫就是察觉到闵惠帝那隐晦的对瑞王府的忌惮下做出的选择，而闵惠帝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她的孩子害死，让荣妃彻底对着冰冷变态的帝王厌恶到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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