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讨价还价

姜宛童尤嫌不够，转头对阿炎说：“咱们车上有备用的笔墨，取过来，我与张志强写一份契书，保证他死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家人，每月给他家一两银子，我想总是够了。”

萧夫人也下了车，闻言便说：“童娘，你傻不傻？你这样倒是成全了张生的美名，可是你落到什么好处了？他欠的债一笔勾销不说，你还要倒贴无数银两。”

“萧姐姐，人命贵重，那张志强还是个大孝子，这命就更值钱了，他为自家人去赴死，我自然愿意帮这种人养家。”姜宛童一副崇拜张志强的样子。

周围人听说这话也都觉得姜宛童有情有义。

“什么有情有义！她这是逼我去死！她是想我死啊！这般恶毒，你们却说他有情有义！你们疯了吗？！”张志强终于撑不住，跳起来大骂。

“还有你！你是不是就盼着我去死，然后你好改嫁？！你这个贱人！”张志强气疯了，转头大骂完苗氏，甚至要抬腿踹她。

但是腿刚抬起来，姜宛童直接上前踹他另一条腿，他一个失衡就仰面摔了个结实。

“张志强，是你自己说欠了债还不上要死的，如今这样既能抵债又能养家的死法你却推三阻四不说，还污蔑我，甚至打你刚生完孩子的妻子！我本以为你是个有担当的男人，结果一试就试出来了！”姜宛童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你若是真的为了家人赴死，我敬你是一条汉子，也不会真要你的命，毕竟如此珍贵的人品还是值得我为之退让的。可实际上呢？你贪生怕死虚伪自私，说的话都自相矛盾！你是以为大家都是傻的，看不出你的小心思，能被你当猴耍？！当枪使？！”

好家伙，围观民众们那必须不能承认被张志强蒙蔽了，被他当猴耍当枪使了一遭啊。纷纷开始指责张志强：

“我早就看出来他是个贪生怕死的卑鄙小人！”

“我刚刚在他身后，可是看见他掐自己儿子了，那孩子才哭的，这人也太会演了！”

“那孩子还是早产啊！这都下得去手，果然对家人的在乎都是装的！”

“卑鄙无耻！”

“呸！”

张志强这下彻底慌了：“不是，我没有。”他甚至想跑，可哪能跑得了，被人拦住抓住。

“欠我的钱你准备怎么解决？到我家卖身为奴你也不值三十两银子，而且品行不佳，我还不敢要呢。”姜宛童冷冷的说。

“我，我还有媳妇，还有儿子女儿，卖给你抵债！”张志强如今只想着脱困，拉住苗氏就往前推。

苗氏连一丝惊讶都没漏出来，只是一脸的漠然，心如死灰。

“你还有没有良心！你家这样都是你和你娘害的，到头来却要把你媳妇孩子卖掉？！”陪萧夫人出来的桃然忍不住了，对着张志强大骂。

这时候民众们也才反应过来，当初就是张志强他娘想要儿媳妇堕胎，又贪心不足诬赖织云布庄才搞出这么一档子事。

他之前还那般哭惨，事到临头却做出这种事，实在让人不齿。

这一下，大家对张志强的骂声就更重了，甚至有人脱了鞋砸他脸上，张志强想要还手就被更多的人啐一脸。

姜宛童任由大家冲着他发泄怒火，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才开口制止，然后看着张志强说：“你媳妇如今尚在月子里没多少力气，女儿岁数小，儿子更是个体弱的，根本不顶用，别说三十两，十两都不值当。”

张志强却跟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跪爬到姜宛童脚下：“那能抵十两也行！十两！他们娘仨你都带走！”

姜宛童居高临下的看着张志强，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是那清凌凌的眼神让张志强无所适从，难以克制的羞臊不已。

“那剩下的二十两呢？”姜宛童没指望他回答，接着说：“我记得你家里还有几亩地。”

“那田地可是我们乡下人的命根子！”张志强下意识说道。

“命都没了要命根子有什么用。”姜宛童冷笑：“对了，我不要你的妻儿，你家里那几亩地加起来倒是能正好抵债。这地可比你妻儿有用。”

围观的人们也都应和：“对啊，他媳妇和孩子能不能养住还两说呢，还是田地顶用！”

桃然不屑一顾骂道：“呸！丧良心的东西，家里明明还有田有地呢就想着卖妻卖儿！”

“好！我同意！”张志强咬牙同意，若是不同意，田地都要被抵押出去，若是同意，妻儿值十两银子，他怎么也能剩下一些田地。

这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姜宛童和萧夫人继续棉纺厂行程，阿炎跟着张志强去将田地的地契过户，又将苗氏娘仨的身契换了，以家奴的性质挂在姜家。

苗氏本来浑浑噩噩，在看到阿炎递给她的身契时有些懵了，她虽然不识字，但是死契和活契还是知道的，她这身契竟然是只有三年期的活契！只要踏实肯干，待做完工还完钱，到期之后苗氏娘仨又是自由身。

“这，这是。”苗氏止不住的手抖，神色也不再如往常般麻木。

“让你看看这身契也是让你知道，姑娘是个心善的，愿意救你出火坑，以后在家里做工也尽心一些。姑娘说了，你还在月子里，这段时间就在宅子里做些轻省活计。”阿炎淡然解释。姑娘的用心，她是肯定要让苗氏知道的。

“姑娘大仁大义，我便是做牛做马也愿意！”苗氏抱着儿子拉着女儿就给阿炎跪下，泪水也止不住落下来，但却不是悲痛的泪水而是欢喜的泪水。

“阿娘？”她女儿才四岁，在家不得宠，瘦的跟三岁孩子一样，如今看到母亲流泪，有些担忧和无措。

她知道自己让爹给卖了，可是她不怕，因为她还和娘在一起，但是娘如今哭了，她就有些慌，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便跟着哭出来。

“花妮不怕，咱们是遇到好人了，娘这是高兴的泪。”苗氏赶紧给女儿擦擦泪。

阿炎也扶着她起身：“姑娘不喜欢人跪来跪去，咱们姜家的规矩，不行跪礼。姑娘说了，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一样，跪天跪地跪父母便好，不要再跪别人。堂堂正正做人，自己靠双手赚钱养活自己与家人，女子一样顶天立地。”

这些话仿佛给苗氏打开一扇窗照下一束光，让她心中充满了生活的希望，甚至病痛酸软的腰膝都不自觉挺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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