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二章 四年守望，只盼牛壮归来（三）

黑蛋的老娘正巧刚从隔墙邻居家串门儿回来，看到昏厥的荷花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吓得颤颤巍巍跑了过来，蹲在地上焦急地摇晃着荷花儿，“醒醒……醒醒……你这是咋啦？闺女醒醒啊！”

荷花儿眯缝着眼睛也不答话，忽然听到隔壁邻居那里传来几声“哞哞哞”的牛叫，荷花儿这才清醒过来。

这时她看到一脸惊讶的黑蛋的老娘不知所措地蹲在面前，她向老人问道：“刚才是谁在尖叫？吓死人啦！出啥大事儿了？”荷花儿是被以往的突发灾祸吓怕了。

老妈妈回答道：“是隔墙邻居家的老黄牛生牛犊儿了，老母牛太老了，生不下来难产，快把老母牛憋死了，邻居喊人来帮忙。俺也帮不上手，也不忍心看就回来了。”

荷花儿听到这话不知为何，她一下来了精神儿，眼光一下活泛起来。

没迟多大一会儿，就听到有东西咚咚咚碰撞院门儿的声音。

往日院门儿有响动，小黑狗在的时候会汪汪汪叫唤几声，院门儿外就会有人回应。小黑狗早已丢了不在了，只有院子的主人凭感觉来判断了。荷花儿总是谨慎地仔细听一会儿，大声问问是什么人儿在敲门儿，感到没有啥风险再开开院门。

此时荷花儿听到院门儿响动，连问都没问上一句，就一反常态罕见地一下站起身来，急急忙忙向院门儿跑去。

好像她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催促着，脚步显得轻快起来，她“哗啦”一下打开了院门儿。

这时从外边晃晃悠悠，跑进来一头全身漆黑的小牛犊儿，脐带上还滴着血水，走路四条小腿儿还颤颤巍巍不太稳当。

小牛犊儿见到荷花儿亲热得不得了，摇头摆尾用嫩嫩的温热小舌头儿，不断舔着荷花儿的双手，忽然掉转屁股对着荷花儿“咚咚咚”放了几个响屁，放罢响屁径直向黑蛋的老娘跑去，跑到老人的跟前“呼嗵”一声跪了下来，一对黑黑的眼睛里泪流不止，小舌头一个劲儿地舔着黑蛋老娘的脚面。

不一会儿小牛犊儿站起身来，撅着尾巴在院子里撒起欢儿来。

黑蛋的老娘惊讶地看着这头可爱的小牛犊儿，疑惑不解地痴瞪着一双老眼不知说啥才好。

不一会儿，隔墙邻居一脸疑惑地跟了过来，见到荷花儿和黑蛋的老娘说道：“真是奇怪……这小牛犊儿好不容易生下来，刚剪断脐带就急着向这院子里跑……”

荷花儿和黑蛋的老娘也感到稀奇，还从没见到过这么小的牛犊儿恁懂人性。

她们看到黑牛犊儿的眼光里，似乎隐藏着很多话语，就是说不出来。

邻居把小牛犊儿抱了回去，不一会儿牛犊儿又跑了回来。三番五次都是如此；邻居索性就让小牛犊儿呆在了荷花儿的院子里。

小牛犊儿饿了就跑回邻居家吃罢老母牛的奶，又跑了回来，看样子小牛犊儿是不想离开荷花儿和黑蛋的老娘。

这时候忽然从村寨东南黄河的方向，飞来一只周身雪白雪白的俊鸟儿，像鹦鹉又像鹭鸶，轻轻地落在了黑牛犊儿的头上。

黑牛犊儿惊喜地仰脸看了看白俊鸟儿，兴奋地“哞哞哞”叫了几声，鸟儿趴在黑牛犊儿的耳根儿上，“叽叽咋咋”叫了一阵儿，黑牛犊儿立即欣喜激动起来。

白俊鸟儿又跳到黑牛犊儿的脊背上，“滴玲玲玲……”鸣叫歌唱起来，黑牛犊儿驮着白俊鸟儿在小院里欢快地蹦跳起来。

“咦……”黑蛋的老娘感到甚是蹊跷，向在厨房做饭的荷花儿大声叫道，“荷花儿快来看呀！”老人揉了揉眼睛，“是俺的老眼儿花啦还是咋地……从哪里飞来一只这么好看的鸟儿哇！”

老人的话刚落音儿，白俊鸟儿“哧楞”一声飞落到了老人的怀里，“唧唧唧”像刚出窝儿的小鸟儿一样乳声乳气地叫个不停……老人惊喜地小心抚摸着鸟儿白玉般的羽毛，嘴里喳喳称奇。

荷花儿正在厨房为老人和儿子准备馍饭，听到老人惊讶地喊叫，正要走出厨房看个究竟，还没走出房门儿，白俊鸟一下飞到她的肩头上，扇动着雪白的翅膀、大睁着一对清澈明亮的眼睛，对着荷花儿含糊不清地“嫂子……嫂子……”叫唤起来……

荷花儿看着鸟儿亲切熟悉的目光，她惊讶迟疑了一会儿，心里疑惑道“这只鸟儿的眼神咋恁熟悉……咋恁像白菊妹妹的眼神……鸟儿的叫声咋恁像给俺叫嫂子……真是蹊跷……太蹊跷啦！天底下咋会有这样奇怪的事情？难道是俺的眼睛和耳朵出了毛病？难道是俺想白菊想得脑子出了问题？不会哇！俺清清楚楚的一点也不糊涂！难道鸟儿是白菊妹妹变的？”

荷花儿带着疑惑不解，又与鸟儿那含着激动和兴奋的目光对视的片刻，她不想相信自己不好的猜测，就哆嗦着嘴唇小声向鸟儿说道：“鸟儿啊……俺感到你的眼神和叫声咋恁像俺黄河南的白菊妹妹……但俺的白菊妹妹咋会变成一只鸟儿哇？不知道你是不是俺的白菊妹妹变的，要真的是，你就向俺点点头儿。”

白俊鸟儿忽闪着翅膀鸣叫了一声，立即向荷花儿点了几下小脑袋。

荷花儿吃惊地轻轻“啊”的一声，泪水从眼里涌了出来，心里陡然明白地悲痛起来……荷花儿顿时明白了白菊已经不在人世，这只小鸟儿就是白菊的化身。

“白菊啊……俺的好妹妹…俺们一直念叨你，一直盼着你，你一走这么长时间连个音信儿也没有，咋就忽然变成了一只鸟儿哇？你是在黄河南遭了啥不幸？是遭了天灾还是人祸？还是被谁把你害死了？”

白俊鸟儿用哀伤的眼神望着荷花儿，“叽叽咋咋”鸣叫了一阵儿，但荷花儿一点儿也听不懂鸟儿的语言。

荷花儿难得知道白菊究竟遭到了什么不幸，但她确信白菊已经不在人世了，白菊妹妹已经转世了，托生成了一只白色的俊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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