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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焐不热


  落盏接起电话:“……夏小姐?”

  “唉,是我,夏时茉,不知道这个点打电话会不会打搅你?”

  落盏:“您有什么事?”

  “关于橱窗我还有一个细节疑惑,还想再跟你沟通沟通,你看看现在方便吗?”

  一道惊雷闪过,将落盏的脸照的霎白。

  “我……”她皱了皱眉,“抱歉,不太方便。”

  夏时茉一顿,猜落盏应该是在忙:

  “没事儿,那就下次。哦对,都忘记问你了。从我店里出来后应该到家了吧,”

  落盏默了几秒,那边响起刮风和车辆鸣笛的声音。

  夏时茉皱了皱眉:“这会正下大雨呢,落盏,你不会这个点还在外面吧?”

  落盏抿了下唇,最终决定放弃纠结,求助夏时茉:“夏小姐,不知道会不会麻烦,能不能请您帮个忙?”

  “什么忙?”

  “我在郊外,周边没有人,也没有车。我回不来,我……”

  夏时茉吓了一跳:“你一个人怎么会在郊外?”

  落盏顿了顿,不知怎么答这个问题。

  沉默两秒,夏时茉好像意识到什么,便没再问。

  她皱着眉:“赶紧把地址发过来!”

  落盏用最后百分之五的电查看了定位,将定位信息发给夏时茉,

  连“谢谢”都没来得及开口说,手机就自动关机了。

  他看着黑屏的手机,这通电话被迫切断。

  她彻底跟外界失联了。

  *

  靳灼刚从公司出来,准备去签个合同。

  “最近这天气真是见了鬼了,雨下个没完,”

  路面湿滑,夏特助开车格外小心,“靳总,要不今晚就算了,明天去吧。”

  不是个重要的合作,其实大可以明天跟合作商见面。

  靳灼坐在车后座,视线冷淡扫来:“你今天的饭怎么不留到明天吃。”

  “……”

  夏特助觉得自己有些无故躺枪,安静地闭了嘴。

  这几天靳灼的心情似乎一直不好。

  脸色阴沉,整个人身上都携着一股冷戾有厌倦的气质。

  就像是变了个人。

  能让老板有这么跌宕起伏的情绪,恐怕就只有那一个例外——落小姐。

  那落小姐是个冷的,瞧着就不太像是会搭理人。

  不搭理人还算是小,

  他看着靳灼的模样,脑海中还有一个荒诞的想法。

  ……他觉得落小姐看着像是会扇老板嘴巴子的。

  夏特助不敢多过问,安静驾车。

  秦丹婳的电话在此时打进来,靳灼毫不犹豫地点了挂断。

  电话再度进不来。

  靳灼扫了一眼,这次的语气稍显不耐:

  “你最好现在打过来是有事儿。”

  “有事!当然有事!我打电话是想来告诉你,落盏现在一个人正在郊外,你快点去接她!”

  秦丹婳语气很着急。

  电话被迫切断以后夏时茉也很急,她第一个想给靳灼打,又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只能让秦丹婳传递信息。

  靳灼:“郊外?”

  秦丹婳皱眉:“是啊,我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咋在那。这还是小夏告诉我的,地点我发你!你赶紧去!”

  下一秒,靳灼的手机进来意一条定位。

  他皱着眉头点进去,又紧锁着眉心出来。

  距离他所在的地点有十几公里开外。

  她好端端去这个地方做什么?

  “我不跟你多扯,反正你赶紧去接她!”

  “知道了。”靳灼说。

  他挂断电话。

  夏特助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已经做好靳灼让他调头的准备。

  靳灼却没开口。

  夏特助纳闷,问:“……老板,我们现在还去不去签合同?”

  靳灼没有说话。

  夏特助没有得到他的指示,也不敢冒然调头。

  又开出去一段距离。夏特助有些按耐不住,

  “……靳总,您不让我调头吗?”

  靳灼:“为什么要调头?”

  夏特助愣住,表情明显意外。“我们不去接落小姐?”

  靳灼的目光落在窗外凝结的水珠上:“她可不想见着我。”

  夏特助“啊?”地疑惑了一句,但看着靳灼的表情,还是闭了嘴。

  这什么别扭闹得这么狠?总不能真把人丢在荒郊野外吧?

  雨丝冲刷玻璃刷,水痕浓重。

  靳灼想起那夜的情景。

  距离他对她说过决绝的话,竟也过去了整整四天。

  96个小时。

  没有人知他这96个小时怎么度过的。

  像是难以戒断的瘾君子,欲念缠身。指尖仿佛总能回忆去触碰到她时,她的那层颤栗。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像陈星熠说的话那样,

  当他不来找她时,她是否会有那么一瞬间想起他。

  靳灼下一秒又否定了这个答案。

  怎么可能,她是个没有心的。就算有也焐不热。

  他连个狗都不如。

  就连遇到危险第一时间也不是打他的电话。

  何必去犯这个贱。

  *

  雷声一阵接着一阵。

  距离落盏跟夏时茉打电话求助已经过去了半小时。

  她不敢贸然离开这个位置,害怕有人找来时寻不到她。

  但一直在这坐着也总归不是个事儿。

  周边一个人都没有。

  雨下得更大,她觉着身上有些冷,拢着衣服又往屋檐靠里坐了些。

  好像她不该跟姚洁置气。

  不是不应该,而是,她从来都没有资格。

  落盏对姚洁的记忆一直都是,她是一个精致又利己的女人。

  八岁之前,落盏被好好地养着。八岁以后,姚洁都像是疯了一般对她的管教欲。

  对婚姻的挫败感,姚洁几乎全都发泄在了她身上。

  落盏好似已经习惯。

  明明这么多年,她一丁点都不在意。

  却在这个夜晚,竟察觉出来一丝委屈。

  她试图站起来,脚下却早已被水浸到发麻。

  ……这瞬间,她想到了很多。

  有靳时遇,有梁舟,更有梁依安。唯独不敢想的……是靳灼。

  那日,对他说了那样重的话,他再也不会来找她了。

  落盏垂眸,明明心情平静,可在想到这时,却像是海底火山一般,

  积压沉底的情绪彻底爆发。

  进而生出一种更冰的心情。

  一滴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

  她垂眸,面无表情地用手揩掉。

  在此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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