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双生姐妹④

第132章：双生姐妹④

我真的没办法接受我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悲伤，恐惧，窒息，这一切都不能形容我看到时鲸嘴角扯出那释然微笑的心情。

“阿鲸，阿鲸……”我手忙脚乱地从向简身上爬起来，还没有转个身，双腿一软，我很没有出息地跪在地上。

根本就没有时间理会膝盖上钻心的疼痛，我像条狗一样爬过去，小心翼翼地捧起头部鲜血汩汩外流的时鲸。

她的眼睛一如淅淅沥沥的小雨响彻南京的那夜，亮晶晶的，宛如星河灿烂的眼眸里只放得下我一个人。

倒映在她眼里的我，脸色惨白。“常安……我、我好想再见姐姐一面啊，她一定很恨我吧，不然怎么、不来看我呢……”

“你别说话。”我崩溃地大哭，“我求求你了，你别说话、我带你去找医生……”

“常安，好好活着，就算再艰难再痛苦也要活下去……你需要帮助可以去找我姐，她是很善良的人，她一定会帮你的……”

“常安……”

“好好活着。”

—

她走了。

悄无声息地走了。

就这样，走了。

我哭着求狱警让我去参加她的葬礼，被他们冷漠讥诮的眼神劝退，我嘶哑着嗓子告诉他们死去的阿鲸对我很重要。“让我再看她一眼，我求求你们了，让我再看她一眼，就最后一眼——”

无疑。

我被禁锢在一方监狱。

最后我迫不得已向顾锦让求助，这是他把我关在这阴森森的监狱以来，我们第一次再见面。

他似笑非笑的眼睛染着别样的情绪，修长圆润的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有节奏地轻叩。

明明是坐在颜色单调的皮椅上，偏生睥睨天下。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服气了吗？”

“我求求你，让我去送她最后一程，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想要遏制自己崩溃的情绪，但我发现我根本做不到。

顾锦让装模作样地蹙眉，双手无力地摊开，“这我可无能为力，虽然我很有钱，但我也没有权势滔天到可以劫狱啊。小鱼儿，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我失控地一把攥住他的衣领，使劲摇晃着，但是被恐惧支配的身体使不出多大力气，连我曾经引以为傲的大嗓门也失去了它的作用：“你在和我开玩笑吗！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想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是你啊。小鱼儿，我以为你很明白呢。”他漾笑，食指无意识地向下摆着，暗示某个部位。

我也跟着他笑着，眼泪却很没出息地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滚动。

哦。

我明白了。

“顾锦让。”

“嗯？”他的呼吸粗重，胸脯起伏，释放过后，微微眯着眼睛，指间燃了一支烟。

“别让我恨你。”赶到时鲸葬礼上时，她已下葬，前来吊唁的人很少。

跪在火盆前的人正是时鹿，她像鹿一般漂亮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昔日的神采，她垂着头，露出一小段洁白的天鹅颈。

她高贵的头颅低下。

她所面对的是死亡。

时鹿看到我，愣了半秒才从地上爬起，还没有扑到我面前就失控地大吼：“你这个贱人！扫把星！你还有臭逼脸来？妈的，我今天就让你给我妹妹陪葬！”

她没能扑到我面前，楚纪轻轻松松地便拦腰搂住了她，根本没有监狱里那些人吹的闻风丧胆的狠戾。

“鹿鹿，冷静一点，别这样、别这样……”

“死的又不是你妈，你让我怎么冷静！滚，你给我滚！”我的眼眸里平静如水，已经掀不起任何的情绪。

顾锦让一直都站在我身后，黑色的衣装为他平添了几分戾气，而此刻，听着时鹿愤怒的控诉与夹杂在其中无休止的脏话，他如狐狸般老谋深算的眼睛危险地眯起。

“你他妈给老子把嘴巴放干净点！”

他阴声警告。

路过一家花店时我买了一捧素白的雏菊，与她在世时淡雅的微笑分外般配。

“阿鲸。”

“对不起啊。”

千言万语在嘴边只化作一句毫无意义的道歉。

黑白照片的她依旧笑靥如花，但是这样明媚的笑容被永远地封存在冰冷的相框里。“阿鲸。”

“还是……对不起。”

我很快便离开了，身后，只有火盆里熊熊燃烧过后的星火在空中飞扬，不知会落在何处。

时鹿在我的身后恶狠狠地说道：“于常安，你最好祈祷你能死在监狱里，如果出来了，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

“你现在开心了吗？”

坐上顾锦让穿梭在南京大街小巷的兰博基尼，他的手很放肆地在我的腿间流连，我却毫无反抗，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我的声音突兀响起，顾锦让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我，我侧过头，阴冷的目光对上他狠戾的眼眸，凉着嗓音又问了一句：“你现在开心了吗？”那夜，我也问过他这个问题。

顾锦让若无其事地笑笑，他修长的手指开始撩动我额前的碎发：“别这样，不要忘了刚才探监室是谁跪在我脚边……嘶，你觉得我还有要说下去的必要吗？”

我的脸上并没有如他所料地划过难堪，相反，我很冷静地在嘴角绽开一抹弧度，像他经常嘲讽我的那样，假装硬气：“顾锦让。”

“嗯？”

“你最好祈祷我能死在监狱里。不然我一定让你知道什么是痛失所爱。”

听闻我的话，他漆黑的瞳孔里划过些许愕然，然后突兀地，他哈哈大笑。

笑得乐不可支，笑得天崩地裂，仿佛我讲述了21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我也觉得我好搞笑。

他爱我吗？就像他说的，他对我只不过是有钱人对街头小姐的征服欲。

“小鱼儿，你真的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啊，爱你？”他身体微微偏移，可以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毫无感情地落在我的耳畔，“可能吗？虽然，除了我没人会要你，喔，也除了你那个死于非命的前男友。”

他的话让我心头的信仰尽数坍塌，一瞬间抽走了我得以直腰的骨髓。

“最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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