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双生姐妹①

第129章：双生姐妹①

时鲸摇了摇头，嘴角竟然扯出一抹释然的弧度。

“那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很要好的朋友。”

“仅仅是朋友？”沈译才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有人那么傻。

她缄默了一瞬，才缓缓答道：“她也是我至死不渝的爱人。”

至死不渝的爱人。

—

沈译说话的语调没有丝毫的感情起伏，只有偶尔划过眼底的暗芒昭示着他心里的感慨。——而我。

应该无动于衷还是泪流满面？听着他娓娓道来，无数遍地，我的脑海里闪过这个问题。

我在沈译话音刚落的一秒，突然深深怀疑脑癌的副加症状是不是流不出眼泪。

“我还以为是你悬壶济世，华陀再生，所以才会选择不要报酬地帮助我。”我说话的声音很轻，轻到似乎窗外的秋风也可以把它携到很远的地方，沈译淡然的面庞上划过一丝难堪——

因为我的话，他无法反驳。

“我知道你肯定会埋怨我。但是，我告诉你，并不是想让你埋怨我，我竟然说了就不会计较这些，只是，常安，你真的应该明白，你的命，不仅仅是你的命。”

你的命，不仅仅是你的命。

我笑了。

“哦。”真的不是我想冷嘲热讽，也不是我对阿鲸当初愚蠢而幼稚的选择无动于衷，只是——

这样背负枷锁地活着，倒不如死去。

倒不如死去。

—

故事很简单，它甚至不用我长篇大论便可以明了地摆在你面前。

她离开有多久了呢？

我忘了。

那天眼睁睁地看着她倒在血泊中，我哭喊着，想要挣脱刑警的桎梏，这段记忆后来变得像粗麻布，被我丢在了记忆的角落，落满了灰尘，遮住了光芒。

后来每每回忆起那个时刻，我的眼泪，刑警的冷漠，还有汩汩的鲜血，都变成了经典《新白娘子传奇》里白素贞和许仙在雷峰塔分别时的场面。那样惊心动魄。

那样，不堪回首。

时鲸会入狱的理由很简单，恶意伤人。

我入狱的理由也很简单，恶意伤人。

在一个下着绵绵小雨，南京的牢房里老鼠吱呀乱叫的夜里，时鲸害怕得瑟瑟发抖，她半个人蜷缩在我的怀里，说话的嗓音也微微发颤——

向简告诉过我，时鲸很害怕老鼠。

她小时候被老鼠咬过。

我们沉默着，却不觉气氛尴尬与压抑，此时无声胜有声，听着窗外的雨，时鲸不由得又感叹了一句：“常安，果然还是监狱的生活好哇，外面的社会真的太险恶了。”

“嗯。”

我们的关系也就一般般，我更喜欢和叽叽喳喳，笑靥如花的向简待在一起，她的笑容可以轻而易举地融化我冰封般的心。

我总觉得时鲸那样的话过于不切实际——就算我亲爱的温同学已经永远离开了我，但是我还没有丧失与命运拼搏的勇气，我、还可以撑着。

我想复仇。

时鲸也不在意我的言辞和脸色均冷，她笑着长舒一口气，在这一刻，她把她的过往告诉了我——

时鲸和时鹿都是南京一条街的太妹，穿着庸俗而且流里流气的衣服，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坐在地上的时候不会嫌脏，吐着的泡泡糖黏在了脸上还可以若无其事地继续吃。

时鹿对时鲸很好，她几乎是把这个妹妹宠上了天。

她打架的时候时鲸只需要在旁边呐喊助威就好，不需要提刀上阵最后落个遍体鳞伤；她会给她买好看的白色白褶裙；她们躲在破旧的筒子楼时，时鹿也会一掷千金带时鲸去吃美味的麻辣烫，把自己碗里的猪肝夹给时鲸。

然后在雾气袅袅时隔着两碗麻辣烫，看着时鲸氤氲着雾气的双眼，时鹿会笑骂：“傻姑娘。”

她们没有父母。

可是他们拥有彼此。

拥有彼此就够了，不是吗。

本就这样相安无事，或许就这样平凡得过完自己的一生，直到时鹿和一个男生谈恋爱——

那个男生就是楚纪，他顶多可以用眉目清秀来形容，但是处于情窦初开的年纪，时鹿认定死理地觉得楚纪是电是光是唯一的神话，也是自己永远的top1。

楚纪也是一个混混，但他似乎又和别的混混不一样。

时鹿所认识的混混只会穿流里流气的黑色T恤，上面印着难看的白色骷髅或者单调的英文字母，染着五颜六色花里胡哨的头发，但是楚纪尤为喜欢白色的衬衫或者奶白色的卫衣，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985高校南京大学的优等生。

他就这样，如此轻而易举地俘获了时鹿的芳心。

要用如何华丽的语言来描述这段绮丽的爱情，回忆至此，时鲸漂亮的眼眸里闪烁着憧憬的光芒。

“你也喜欢他吗？”我问时鲸，这是我写了多年无脑恋爱小说的经验。

她先是摇头，然后缓缓点头，迟疑片刻，这样告诉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走过的那么多年只享受过姐姐给予我的母爱一般的关怀，生活里突然出现一个优异的男生，自然……”“后来呢。”

我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以前的时鹿永远都会把最好的东西给时鲸，时鲸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在她的眼里自己的姐姐永远都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尽管她穷的要死。

虽然自从楚纪出现后，他夺走了时鹿对自己大部分的爱与无微不至的关怀，但是看着时鹿脸上越来越多的笑容和餍足的神情，时鲸也就坦然接受了。

属于两个人的亲情和三个人的爱情，总有一天会出现罅隙裂痕的，我一直都这样认为。

那天清晨，稍稍有些刺眼的阳光宛如埃及跳动着的古老的符咒，时鲸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楚纪的床上。

昨天是时鹿的生日，他们三个人去KTV闹了个通宵，没想到醒来就发生这种事。时鲸还没有搞明白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戏，时鹿火辣辣的巴掌便从天而降。

“妈的，我这么多年都他妈的白养你了！你个贱货，我把最好的东西、甚至是我没有的东西都给你，你就这么对我的？你个贱人！”

而楚纪，  这个温和得甚至不像混混的男人，竟然把所有的黑锅都甩在了时鲸的身上。

“鹿鹿，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醒来就这样了，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是……是你妹妹给我下药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楚纪神情凄凉，忙不迭地为自己开脱，不分青红皂白的话脱口而出，看着时鹿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他担心的永远只有时鹿会不会和自己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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