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他的拜托

第86章：他的拜托

“明天中秋节，您有没有想好要怎么过？”我飞快地说，“如果没有安排的话就多陪陪林有瑰吧。”虽然说你只能给她带来伤害。

季翻蜃缄默，慢悠悠地站起来。

“于常安，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先帮我稳定住她，不管她和你说了什么，事情的真相绝对不是你眼睛所看到的那样。然后，把她的情况都汇报给我。”

我不知道他为何会说出这番话来，他的话令人发笑，我也确实那样笑了。

季翻蜃愕然看着我嘴角缓慢地扯出一抹弧度，最后发出一声轻嗤，他微微一愣，然后用力抓住我的手腕。

“你干什么！”

“你……和她想的也是一样的吗？”季翻蜃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有些狼狈地甩开我，却不料用力过猛，我向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你、没有，”我说，“我不是当局者，我只能说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我还可以相信你是爱她的。”

——你是爱她的。

可是季先生，您的爱太自私了。

——直到那可怕的一天终究还是到来，林有瑰远走他乡，季翻蜃一蹶不振，段蕴柳如愿以偿，而我浑浑噩噩，不知从这场局里得到了什么。

我总是会想起自己这天所说的话。于常安，你真傻啊。

于常安。你犯了一个比林有瑰更严重的错误。

你竟然选择相信他。

因为，祸难没有降临到你头上吗？

—

我到底还是答应了季翻蜃那可笑要求，他说他也不需要我做什么高难度的事情，只要把林有瑰的一举一动及时向他汇报就好。

我听完好笑，我又不是林有瑰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24小时不离不弃守护在她的身边？

“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算是卖友求荣的考验……你放心，事成之后我会给你报酬。”

我不可遏制地浑身发颤，垂眸，但是我也深知自己无法拒绝他的诱惑，“嗯，好。”

各取所需，出卖林有瑰吗？

也不能算出卖她吧，毕竟……季翻蜃不会做伤害林有瑰的事情。况且我也需要医药费，利人利己的事情。

仅此而已。

—

第二天便是中秋节了，过滤掉那些不愿多回想的记忆，中秋节对于我来说也没有多大的纪念意义。

阖家团圆，但是此时的我，连家也没有了。

没有温同学，没有阿鲸，不知道我的大脑还留存这样的节日干什么。

我在用过早饭洗碗时和赴昭连麦，她说话时总是要停顿很长时间，最后我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小九九问她在做什么。

她告诉我：“我在吃月饼呢。常安，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恋爱了。”

可惜我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她的前半句话：“啊？什么牌子的月饼？”“于常安你的脑袋是不是有毛病！”赴昭直接给我吼了一句。

我摸摸脑袋，大概除了沈译，没有人知道我的这里长了一颗可怕的瘤，并且它还在不断地扩散，总有一天会危及到我的生命。

——啊，其实就现在而言，它是比顾锦让更可怕的隐患。

“我错了，你刚才说什么了？”我求饶道歉，赴昭轻哼一声再次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网恋吗？”我问。

赴昭彻底暴走：“于常安我在你的眼里有那么不成人吗！你想死啊！”

“不敢不敢……”

“他是……怎么和你介绍呢哈哈哈？他是警察，那天有个乌龟王八小偷抢了我的钱包，是他帮我追回来的。”不知不觉间赴昭的嗓音染了一丝羞赧，在回答我这个问题时她没有停顿，少女的怀春成功让她把月饼忘到了一边。

“那真是太好了。”我说，“你完全可以写一部小说，叫《命中注定你和我》！”

“想什么呢哈哈哈，现在我们只是在交往。”

“你的爱情比江赆的还梦幻……”我说。

——但是如果我的温同学还在的话，我的爱情一定要比他们的爱情还要明艳动人，瞧，从校服到婚纱，从青丝到白发，从年少轻狂到七年之痒，到老了还可以继续回忆已经开始泛黄的毕业照，多好。

“我也觉得一定是上天眷顾，我才能遇到他，常安，你什么时候打算找个男朋友呢？”赴昭突然把话题扯在我身上，令我关水龙头的动作蓦然一顿，最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完成这个动作。

“我不打算谈恋爱。”我说。

“啊，怎么了？”“没有，只是单纯地不想谈恋爱，没有为什么。”

“你以前暗恋的那个同学呢？温辞？”时隔六年，她们还会记得这个名字也实属不易，我笑笑，兀自打开电脑登录网址，继续开始一天的产粮。

“你的那个书还没有看……最近太忙了。”赴昭歉意道，“昨天还火急火燎地打开浏览了一下，常安，是出什么事了吗。”

“啊，没有，温辞啊，他离开了。”我拿出上次搪塞江赆的说辞，脸不红心不跳地再次重复了一遍。

“嗯，没关系，以后你还会遇到更好的人啊。”赴昭和江赆真不愧是塑料姐妹花，嘴里吐出的安慰的话都一模一样，我骤然笑了。

“嗯，会的。”

赴昭和我连麦正起兴时告诉我她的男朋友找她见面，然后她便匆匆忙忙地挂断了电话。

真是太过分了。

我看着电脑屏幕上连成一片字，我敲下的每一个字所组成的语言都是对我过去的莫大讽刺——

不堪回首魂亦牵。什么时候我才能改掉这种慢性自杀的毛病呢。

电脑业已开始发烫，我的手指也移动到滚烫又麻木。

看了看挂在墙壁中央的镀金钟表，我还是决定满足自己心里小小的欲念——为月饼千金一掷！

我莫名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喜悦感，它促使我铛铛铛地跑下楼去对面的超市买月饼。

但是在公寓门口，那个熟悉的饱经风霜的老人再一次让我突兀止步。

“给我拿一个烤红薯吧，谢谢。”他朝我憨厚的笑，这几天我总是视若无睹地在他身边匆匆而过，因而没有发现他在打包红薯时胳膊抖动得更加频繁了。

农民的儿子，最后到底会落得一个怎样的结局？

我不敢深想，生活所迫，我也不敢去深想。我只能买双份月饼，送给他一份。

——这是一个不幸的人对更不幸的人的愧怍而已。

我们终究不幸，但，幸好我们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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