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告别祖母

　　五日后。
　　祖母的身子在计嘉容的调理下逐渐恢复，还在这短短几日里胖了一些，这让莫浅鸢很是欣慰。
　　这几日陪着祖母用膳，下棋，赏花，得空了祖母还亲自给她的小玄外孙做小衣裳，两人闭口不谈分别一事，但天下哪儿有不散的宴席。
　　今日阳光明媚，莫浅鸢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微风吹到脸颊上有些发痒，但她却觉得格外安心。
　　也许是她这辈子最想要保护的人都在她的身边陪着她，也许是这阳光的味道让人觉得安逸舒适。
　　总之，这个让她无数次想要离开的府邸，也会有一日让她心中燃起不舍的情绪。
　　真是奇怪。
　　“丫头，早起的风很凉，你有了身子，可不能让自己冻着了。”
　　祖母是老人家，她的瞌睡自然也是少的，只是她没想到从佛堂回来却看到了鸢丫头坐在院子里。
　　那丫头平日里是最不愿意起床的，今日起得一大早，她自然也知道原因。
　　趁着还早，祖母也陪着她坐在院子里，看着这里院子里的一草一木。
　　莫老夫人慈祥地指着面前不远处的一株长得甚好的芍药，“这是你前些年亲手种下的，也说来起来，只有你亲自种下的这一株活了下来，她跟你一样，也是经历了万千的锤炼，才能走到今日，等祖母走了，你就把它带走。”
　　“鸢儿还记得祖母当时问我，这芍药跟牡丹一样，为何不种牡丹？”往日的回忆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她握住祖母的手，声音逐渐变得柔软，“我回答祖母，牡丹虽好，但作用却不比芍药大，所以我更偏爱芍药，所以，祖母您放心，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儿，也保护着我拼命想要保护的人。”
　　就像是这一次，她不得已要把祖母从盛京送走。
　　“若祖母在耀州不适应，待事成之后，鸢儿定会把祖母接到身边照料。”
　　今日是送别祖母的日子，莫浅鸢不愿意在祖母面前掉眼泪，可是一想到她即将与祖母相隔千里，她的心里就堵得慌。
　　莫老夫人欣慰地点点头，“祖母有你这一句话，什么都值了，鸢丫头，这一辈子，我都以为我再也回不到耀州，多亏了你。”
　　女人的一辈子，最好的年华就是在父母膝下长大的时光。
　　莫老夫人出生在一个传统官宦世家，闺阁待嫁的女子虽说不能在外抛头露面，但由于她是父母最爱的小女儿，所以她从小就跟着父母时常在耀州城里闲逛。
　　一想到那个时候，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待她嫁了人，举家搬迁来了盛京，从此她不再是那个承欢父母膝下的小姐，而是莫家的媳妇，再到后来莫府的主母。
　　她每一个身份都告诉她，不能任由自己的性子来。
　　莫老夫人不负父母亲的期盼，成为了一个大家闺秀，盛京里人人称赞的贤内助，又有个出色的儿子，谁人不羡慕她呢？
　　但是谁也不会记得，当初的那个她，没有任何身份，只有她自己知道。
　　对于莫老夫人而言，回耀州是落叶归根，更是对她留在心里的那一方净土一个交代。
　　“祖母，终归鸢儿没能在你身边侍奉，是鸢儿不孝。”
　　“傻丫头，祖母还能一辈子都把你绑在身边不是？好了，又不是再也不见，等你生了孩子，祖母一定会等到见到你们母子的那一日，我年纪大了，祖母走了才是对你好，也是对我好，祖母都明白。”
　　莫老夫人心情豁达，更清楚这盛京的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好过。
　　她一把年纪了，不想要成为孙女的累赘，不如在这个时候趁早离开耀州，以免引来事端。
　　只是，在走之前，她还有一件事放心不下。
　　莫老夫人拉住莫浅鸢的手，几次都差点说不出口，但最后还是忍不住拍了拍她的手道：“祖母知道你父亲对你多有不公，但她再怎么样也是你的父亲，是祖母唯一的孩子，能否看在祖母的面子上，保他一命。”
　　莫政走到今日的地步，是她这个为娘的一再纵容，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从小莫政并不养在他的膝下，这孩子和他始终有隔阂也是无论如何都消去不了的，但是为人母，却从不要求孩子付出什么，只需要他这一辈子平安顺遂即可。
　　看在祖母的面子上，莫浅鸢沉吟再三终于点了点头，“祖母，我答应你，只要有我在的一日，他在盛京就不会有事。”
　　“有你这句话，祖母就放心地带着小阿俊去耀州了，你耀州的叔叔婶婶们给我来信说要给我接风洗尘，你这孩子，是不是你早就安排好了的？”
　　虽然莫老夫人的双亲已经不在耀州，但是他们在当地的亲戚却是不少，有好几个都是和莫老夫人一起长大的儿时玩伴。
　　她们这群老姐妹也有近四十年没有见过了，不知这一次再见，会是何等的欢喜。
　　莫浅鸢笑着摇摇头，“这哪里是我能安排好的，这是他们的一片心意，我呢，只不过是当了一回送信人而已。”
　　此时的太阳已经高挂在空中，容承御一大早去帮莫老夫人安排出城门的公文和送往老夫人去耀州的人马，想必已经在大厅候着了。
　　小颜也起了个大早帮着小桃姐姐清理老夫人要带走的行礼，为了继续服侍老太太，小桃特意请命让她一同前往耀州，莫浅鸢也放心了不少。
　　午时之前，马车已经安排好了在莫府门外，行李也都装上了后备马车，一共十二个幽冥殿侍卫护送，一路上绝不会出现任何差池。
　　莫浅鸢亲自扶着莫老夫人上马车，在这几日里她不曾有一日在祖母面前因这事儿痛哭过，可此时她再也忍不住了。
　　她揪着锦帕，再三叮嘱，“祖母，一定要顾好身子，等着鸢儿来看您。”
　　“好，丫头，有王爷在你身边，祖母是一万个放心，我的鸢丫头，今后，定要好好的才是。”
　　祖母热泪盈眶，眼泪几次在眼眶里打转，却为了莫浅鸢的身子硬是憋回去了。
　　小桃扶着莫老夫人坐上了马车，在一行人从莫府出发之后，直到拐角再也不见踪影，而莫
　　浅鸢却还站在大门外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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