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说你爱朕

蔺北辰并不言语，就这般的捏着她的下巴，目光似似坚定。

如此这般，沐云曦也不是傻的，还有什么不晓得的，知道他必然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软软的开口：“臣妾爱你。”

蔺北辰看着她的眼睛，这个时候，他竟是觉得自己看不懂她了，她的眼睛水汪汪的，语气也是他极为喜欢的音调，可是不知怎地，他偏是就觉得，这不是她。或者说，这是被伪装过的她。

这句我爱你，和她嘴角勾起的弧度，远是没有听到几个孩子时那明媚灿烂的笑容让人觉得真心耀眼。

不肯放手，他继续：“再说。”

呃？

沐云曦不解他，更是不知道他突然之间是发了什么疯。咬了一下下唇，嘴角嚅嗫几下，又开口：“我爱您。”

“再说！”

“我爱您。”

“再说！”

“……”

似乎不管怎么说，沐云曦的话都不能让他满意，他就是觉得，不对味儿，往日他没有察觉这一点，但是这时，他是深刻的感觉到了这一点的。

他的曦儿，好像不是像他想的那般喜欢他。最起码，那句我爱你，便是让他觉得并不真切。

蔺北辰看着她，他一字一句：“朕喜欢你，所以，你一定要喜欢朕。你要爱朕。曦儿，朕从来都没有那么在乎过一个女人，那么喜爱一个人，不管你对朕如何，朕都想着，要对你好，要好好宠你，爱你，照顾你，保护你。”

沐云曦听他此话，呆滞在那里，不明所以。她不了解，皇上为何突然如此。

可蔺北辰看她如此迷茫的模样儿，心里竟是稍微酸涩起来，原本的时候，他以为她爱他，最是喜爱她讨好的眼神儿，温柔的动作，俏皮的微笑。

可是今日，他竟是觉得，他求的，是一个真实会爱他的沐云曦。而不是，因为他是皇上。亦或者是，她的假装。

不知怎地，蔺北辰竟是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了几分的假装。苦笑一下，不爱她时，他怎么都看不出，但是动了心，所有的一切便是不同了，他竟是不满足起来，甚至说怀疑起来，怀疑她没有那般的爱他。

“皇上，你今日是怎么了？”沐云曦看不懂这个时候的他，觉得他今日反常极了，小心翼翼的询问。

蔺北辰看她的模样儿，轻轻笑了：“朕这般爱你，却怕你不如朕想的那般爱朕。”

如此肉麻的话，沐云曦听完去并无什么反应，在她看来，皇上的爱情，廉价至极。如果需要，他会对无数的人说出这一句话。

而此时她又因着白家的事儿多有怀疑，生怕是在怀疑她，更是小心了几分。

“臣妾自然是喜欢皇上，爱皇上的。如若不爱您，臣妾又该爱谁？皇上后宫佳丽三千，这患得患失的，本就该是臣妾，不管如何，都不该是皇上您。今日您这般，倒是让臣妾觉得，您抢了我该说的呢？”

蔺北辰看着她说话时的眼神儿，眼神暗了暗，其实如果细看，沐云曦说爱时，眼里竟是并无一丝的爱意。苦笑一下，往日他究竟是多蠢，才会觉得，沐云曦爱他如生命？又想到两人共同经历的那些，蔺北辰心情平复下来。

纵使，她不似她自己说的那般爱他。

纵使，她没有对自己付出百分之百的真心。

可是，那又如何呢？她总归是他的妃嫔，终究在他身边，生死攸关之时，她表现出来的生死相随，舍命相救，又怎么不是她心里最真的感情？

想到这里，他又变了面孔，只要他真心，又怎么会捂不热她的真心？

沐云曦终究是没有管白家的事儿。这事儿里处处透漏着诡异，她听了皇上的话，并不敢多管。不管白家是否真的通敌卖国，可是这事儿是所有罪名里最大的，想来如若不是她现在身处的位置，他们沐家与陆家必然也是要被牵连到的。

想到这里，她又是一阵的后怕。

沐云曦这人甚有自知之明，断不会去争取那些无能为力之事，如此这般，倒是也就这样了。

有时候她也会想起这件事儿，却不明所以，直到许多许多年以后，那时她与蔺北辰已经不分彼此。

在蔺北辰室内的暗格里，她终是窥到了当年白家覆灭的真相。

原来……竟是如此。

而此时，沐云曦虽然遗憾，但是到不至于太过纠结。

因着快过年，她准备的颇多，不仅如此，这太后身子不好，她也常常过去，时间久了，她也与于夫人说上几句话。这师徒情分虽是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于夫人总归是从小看着沐云曦长大的。

两人说话，隐隐间也能互相明白几分，沐云曦知晓于夫人的为人，便是暗暗告诉她，这白家的事儿，不宜多搀和。于夫人自然是明白的。

许是因着大家的齐心协力，许是因为两个儿子和睦了，她心里高兴，太后的身子竟是一天天的好转了许多。

沐云曦见状，也是分外的高兴的，见太后有些好转，沐云曦也常将一些不明白的事儿请教于太后，太后竟是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了。

将沐云曦推给了翠枝嬷嬷，交代她有事不懂，问翠枝嬷嬷便可。

沐云曦点头答应。她并非伪装，确实是真的觉得，自己初初接触宫务还是多问些，谨慎些为好。

她这般倒是正巧中了太后的下怀，觉得她是个懂事的，越发的喜欢她。

而沐云曦更是不知道，太后之所以并不多管，完全是因为对蔺北辰的信任，蔺北辰虽将宫务安排给了沐云曦，但是也帮她安排了不少的帮手，太后这人心思重。

这么看着，便是以为，蔺北辰不过是借着沐云曦的手，其实所有事情还是全都抓在他的手里的。

而这时又见沐云曦傻傻笨笨的请教，太后也存了真心，便是交代翠枝嬷嬷多帮助些她。如此一来，倒真是阴差阳错。

可这阴差阳错里，却又有着不少景帝的手笔。

临近年关，一切准备妥当，沐云曦心里倒是觉得放松了许多。也正在这时，傅贵人来报，说是找到了凶手，要告知于惠贵妃。

沐云曦并不是个爱管闲事儿的，而且她可是说不好这傅念衣如何，现在看着，倒是比那淑妃多了许多的心机呢。这般女子，她自然是更为防备。

沐云曦并不将此事接过，反而是交代傅念衣去求见皇上。

这事儿是蔺北辰安排下来的，自然是要先告知他，之后如何，另当别论。

傅念衣看沐云曦这番做派，也知道她是个聪慧的，并不在这里多加耽搁，微微一福便是起身离去。

这宫里可不大，谁有个什么事儿，消息便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到四处。人人都知晓，这傅贵人已经查到了凶手，但却并不知道这凶手就是何人了。

蔺北辰看着下首的傅念衣，面无表情：“你查清楚了？”

傅念衣语气肯定：“回皇上，嫔妾已经全部查清了。嫔妾将所有的证据和各人的口供都整理了出来，请您过目。”她倒是个极为妥帖的，也是知道，事实胜于雄辩。

如此直观的让蔺北辰看这些，才是最好。

而蔺北辰翻看那些材料，面色仍旧是并无什么变化。

许久，将材料放下，问道：“淑妃可是知晓她宫里的宫女有问题？”

傅念衣忙是摇头：“淑妃并不知晓，这是之前德妃在淑妃初初进宫之时便安排好的人脉。她受过德妃的恩惠，对她示若再生父母。留在雨轩，便是企图伺机挑拨淑妃与宫里其他妃嫔的关系。”

“人呢？”蔺北辰也不过随口一问，照他看来，这傅念衣既然能将事情处理的这般的妥当，必然是不会将人害死或是其他。

“回禀皇上，人臣妾已经交给慎刑司了，只待皇上处理。”

蔺北辰又看那份材料，德妃之前在各宫都安插了人，因着后宫的无数次清洗，这人也都被消除的差不多了。

可是淑妃这里这个因为地位低，且平日里看着老实，竟是被躲了过去，不仅如此，还一点点的升做了二等宫女。

她便是深夜前去与德妃会和，利用淑妃那里知道的消息，妄图做些手脚，挑拨这些高位妃嫔之间的关系。

那夜，恰是李锦然遇见了，之后便是安排丹儿跟了过去。可却不想，这事儿终是被发现了，德妃两人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不仅如此，还将丹儿的尸体故意扔到了庆合宫后门，企图陷害沐云曦。

原本的时候，她们是企图找个机会将尸体扔进殿内的，但是因为庆合宫防范甚严，且皇上也正在此，因此唯有将人扔在后门。

因着淑妃齐妃都与沐云曦关系不好，德妃便是知晓，即便只是后门，也定然会引起一番风波，没想到，果然如此，这淑妃果然是按照她想的来了。

将这份材料放下，蔺北辰眯了眯眼，似是在想什么，终于，他开口：“你先下去。今日之事，暂且保密，稍后朕会处理。”

傅念衣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应道是之后便是离开。

看她背影，蔺北辰收回视线，他并非就是要放过德妃，德妃此人，到这个份上儿，已经不得不除了，可是既然要除去，便是要看着怎么除。

想到当日白雨澜坏事做尽，她父亲还要报仇雪恨，蔺北辰面上闪过一抹冷色，他不可能让那事件再次重复。

想了一想，唤道：“来福。”

蔺北辰交代了什么并未可知，可是如今后宫却是人人自危，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傅贵人又查到了什么。

其实不少人也是怨恨傅念衣的，如果她之前便是执意的将这事儿交予沐云曦公开，仿佛还不会这般的让人煎熬忐忑。

可皇上的性子是个什么样，这么些日子，大家也都是有所耳闻的，交给皇上，偏又是隐忍不发，人人都担忧皇上在算计什么。

如今皇上这般的维护贵妃，难保不会对她们做什么。

当晚，蔺北辰并未召见任何人，可这对许多人来说，终究是个不眠夜。

第二日早朝之后，蔺北辰便是差来喜通知各宫，当初害人之人，正是德妃，与此同时，傅念衣调查的那份结果也被宣扬了开来。

沐云曦坐在火炕上，因着来了葵水，小脸儿苍白着，身上抱一个汤婆子。

听灵儿将一切说清楚，沐云曦点头，这个结果，她是相信的。

这德妃能做出这样的事儿，也并不稀奇。

她现在端是要看着，皇上如何处置。而皇上既然是将事情公布了，也必然是要处置的，不然又怎能服众。

这德妃自进宫以来，对她多有刁难，那光明正大的陷害，便不是一次两次，如今这时，即便她是身在冷宫，可是依旧想着如何陷害于她，对这样的人，沐云曦不仅没有一丝的同情心，反而是觉得大快人心。

如若说这事情里有什么是让人不舒服的，大概也只有麟儿了。不管德妃如何歹毒，对自己的儿子，她是极好的。

想来，唯一会受伤的，也只有小小的麟儿了。

那个自德妃出事后，老实的跟着麒儿身后，希望自己表现乖一些，便有机会去见自己母妃的麟儿。

“主子。你说皇上会怎么做？”灵儿也是想到了那小小的孩童。

沐云曦摇头，她并不知晓，她甚至不知道皇上的意思。虽不明白最终是个什么惩罚，但是既然他会宣扬，那必然是存了以儆效尤的心。

静谧的冷宫。

德妃呆木的坐在那里，她已经知道，事情东窗事发了，而皇上究竟会如何，也正是她迫切想知道的。

又想到自己的儿子，德妃便是觉得，许是事情不会如同自己想的那般的复杂，皇上总是要顾忌孩子的，总是要顾忌的。

前日虽然下过一场雪，但是今日倒是因着阳光明媚，已经悉数的化尽，想来也只有冷宫这样阴冷背阴的角落，才会有那积雪。

“咯吱咯吱——”这是踩在雪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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