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天上的星辰无边无际的闪烁着，璀璨发亮。

长孙凌坐在炭火边烤火。

他脸色苍白，眉宇间带着疲态，似乎靠睡眠是抹去不了的。

炭火燃得火红，映得长孙凌那张脸似乎有了一丝血气。

重莲从屋外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药，伸手递给他。

木碗中的药黑乎乎的，臭得能令人窒息。

重莲道：“这药配得若是不能克制千机毒你的性命是无碍的，但会削弱你的身体。”

是药三分毒，只要是药，就没有不毒的。

“无妨。”

长孙凌语气平淡，拿过药碗，喝光。

药的臭味很浓，喝下之后，唇齿间都是臭味。

长孙凌眉头蹙得像山沟，道：“帮我倒杯茶吧。”

重莲从袖中摸出一个木盒来，递给长孙凌，道：“这里面是黄桃干，甜得很，你吃几个嘴里就没那么苦了。”

长孙凌道：“我不是怕苦，是臭。”

“你又不和谁亲嘴，臭怎么了？男人就得臭烘烘的，一身汗味儿才显男子气概。”重莲道。

长孙凌道：“我....受不了。”

重莲唾弃他事多，但也去到桌边给他倒了一杯清茶。

长孙凌闻着茶香，心情都舒畅许多，喝了一口之后。

唇齿间的药臭味淡下去不少。

正想他再喝一口的时候，胸腔突然猛烈的抽痛，似乎是抽心拔肝的疼，让他双手失去力气，右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

茶水倾洒，木制的茶杯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长孙凌按住胸口，呕出一大口鲜血，那血带着黑色，染红了他身上血色的衣袍。

重莲赶紧给他诊脉，半晌道：“这药...不行，可能我试的其中一味药与千机毒中的一味毒药太过相冲伤了你的肺腑，所以你气血翻涌....吐了血。”

长孙凌鬓间全是汗水，脸色白得吓人。

他从袖口中拿出褥白的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忍着疼痛道：“没事....你明天继续吧。”

重莲有些担心，“凌娃子，你这样试下去，你的身体恐怕会撑不住。”

长孙凌道：“撑不住也要撑，试下去至少还有希望，如果不试，霓凰就只有等死了。”

他死无所谓，她得活着。

“唉，你真是痴傻。”重莲摇了摇头，痛心道。

他就没见过这么傻的人。

长孙凌胸口的疼痛还在不断传来，他忍耐着，身体却控制不住的颤抖。

重莲出了房间，拿了一包银针进来，唤了江寒进屋，把长孙凌扶到床榻躺下。

重莲扯开长孙凌的衣衫，将银针扎在他胸口的穴位上。

他落针快速稳准，很快在他胸口落了六针。

长孙凌胸口的疼痛在逐渐锐减，却仍旧疼痛难忍，脊背上、手心里、额头鬓间都是汗水。

脖颈处青筋毕现。

“忍忍，银针会帮你缓解疼痛，两刻钟后应该就好了。”重莲道。

长孙凌紧闭着双眸，似乎快要昏过去。

长孙凌拿双腿给重莲做试验的时候，就失血过多，昏迷了两天身子还未调养又试毒，身体很难撑下去。

他之前在草原就走了一趟鬼门关，元气大伤，现今是伤上加伤，已是七分孱弱。

长孙凌微喘着，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力气逐渐在恢复，胸口的疼痛更是锐减，慢慢的睁开了眸子。

屋中的灯光落在他深邃立体的五官上，显得他俊美绝伦。

长卷的睫毛簌簌，在他眼底形成淡淡的阴影。

重莲给他拔了针，道：“好好休息，明儿我把我养的鸡宰了给你炖汤喝。”

长孙凌道：“你不是舍不得你的乌鸡么？”

“那不是我心疼你嘛，我让你做我干儿子你不做，你要是做了，何止是乌鸡，后院养的兔子我都给你宰了做烤兔肉吃。”重莲笑呵呵道。

长孙凌右眉挑了挑，道：“你前几日不还让我叫你爷爷？”

重莲笑得更开心了，“你要做我孙子我也乐意。”

长孙凌：“......”

他翻个身阖眼睡觉。

重莲道：“怎么的？还生气了？”

“为老不尊。”长孙凌道。

重莲道：“你也没尊老爱幼啊？”

长孙凌语气冷冷的，“宰你的乌鸡去吧。”

“嘿，还真生气了，小气鬼，难怪那丫头不爱你。”重莲起身道。

长孙凌转身瞪他，“有意思没有？非往人心上扎刀子？”

还是扎的最痛那处。

重莲见他真生气了，知道月霓凰是他的心肝儿，是他的命，便道：“好好好，我错了行么？爷爷给你道歉，孙子乖，好好睡觉觉。”

长孙凌脸都绿了。

这是道歉？

这是成心给他添堵。

让他觉都睡不好。

长孙凌恨不得揪住他那一把白胡子，狠狠的扁他一顿。

这世上哪有这样顽皮的老头儿。

江寒在一旁问道：“大王可觉得冷，要不要奴才再拿一床被子来。”

长孙凌点了点头。

他床上已经盖了一床衾被和一件狐裘，可他仍旧觉得寒冷。

幸好屋内点着炭火，不然他眉宇间又要冻上冰霜。

以往他冬日里也无需盖这么厚的被子，可他这才刚刚入冬，就已经点上了炭火。

江寒抱着一床厚棉被进来，摊开，盖在长孙凌身上。

他转身又出门拿了个暖手炉进来，道：“这是重大夫冬日用的，刚刚他宰鸡的时候让我拿的。”

长孙凌嘴角带起一抹浅笑，“他还真宰鸡去了....”

****

暖日当暄，橘黄的阳光透过密集的树林照射下来，落进月霓凰房间。

月若澜一身淡蓝色长袍坐在床榻边，手中拿着翠绿色的短笛吹着令人静心的曲子。

悦耳的声音传遍了树屋每个角落。

风轻轻的，扬起月若澜绑束着长发的白色发带。

一曲吹完，他听着动静，然而屋子里静静的，并没有月霓凰醒来的动静。

他问身边的重莲，“阿姐什么时候才能醒？她都昏迷二十四天了。”

快一个月。

重莲道：“没有配制出压制千机毒的汤药之前，她醒不过来。”

月若澜问道：“你有信心配制出克制千机毒的汤药么？”

重莲摇头，“没有，当初我医治你阿姐，是死马当活马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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