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逢生

在一片漆黑之中，我依稀能听见哒哒哒的脚步声，好像是朝我的在的方向走过来的。

我喘息了几声，努力将自己的身子转过去，面对传来声音的地方。

“汝瞧瞧这。”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黄泉主人的声音，光线很昏暗，我并没有看到她的脸。但只是靠声音我就能听出危险。

而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她带来的人，竟然是……修略。

“周晴！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放了她！”

修略的声音听上去很激动。

他怎么会来这里？

我想要动身去看一眼他，但身体却完全动弹不了。明明刚才我还能……

“汝现在……打算真心的同吾谈一谈了吗？”

我听到黄泉主人的声音，浑身仿佛突然有了力气。

可我抬头对上她的眼神的时候，那明明是小孩子身影的轮廓，却带给我一种刺痛的感觉。她想杀了我！从她的眼睛里，我能感觉得到那利爪般的杀意。

我浑身一软，整个人都倒在了地牢的地上。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我听到了修略低沉的声音：“你说的心愿，是什么意思？”

黄泉主人的眼神从我的身上转移了过去，可我却怎么也放松不下来。她的气息紧紧的包围在我的身边，仿佛一座大山一样压着我喘不过气来。

“这……就要看汝的选择了。”

四周很安静，我能清楚的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修略的沉默，黄泉主人的步步紧逼。可我除了躺在地上喘息却是什么也做不到了。

“说来听听。”

“何不换个地方？在这阴冷潮湿的地方，想必这位姑娘也觉得不适吧？”

我听到了手臂挥展的声音，那股突如其来的力量让我震惊。与此同时，我眼前的景色也为之一变，仿佛就在那一瞬间，我便从地牢里被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黄泉主人……和那个小东西一样的能力。

“若汝愿意留下陪吾，吾会将这个小姑娘复活。反正她也去不了地府，想必判官名簿上也没有她的名字。如何？”

“你……”

我躺在地上，双眼发直，黄泉主人刚才说的话还在我的脑海里回荡。

‘反正她也去不了地府，想必判官名薄上也没有她的名字……’

她说的是真的吗？我……可以复活？

我身体抖了抖，全神贯注的集中于他们的对话。要是我能活过来的话……要是我真的能……

“别胡说了，就算你是黄泉主人有我们常人不能及的能力，但你也不可能违反自然的规则。复活逝者，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大忌，岂是你随口说说那么容易？”

听到修略这话，我的心凉了半截。

对啊，周晴。这事修略之前也提过，复活死人本来就是大忌，怎么可能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你到底……在期待什么啊？

“吾是黄泉之主，吾的存在本就违反了自然法规。汝觉得吾太过随意？呵，此事在吾的眼里不过尔尔。人命的生与死，吾这千百年见过无数，早就不放在心上了。汝若不信，吾可以亲自在汝的眼前施展一回。”

我看见黄泉主人的身影站在了我的面前，她身材矮小形如一个孩子，我眼神只要稍稍向上移一些就能看清她整个人。

她想做什么？

“如此美的人就是吾见了，也是怜惜心切啊。”

黄泉主人的手划过我的脸庞，从她尖锐的手指上传来的那股充满恶意的气息，完全不像她嘴里说的那样！

怜惜？我看她巴不得立即杀了我！

要不是鬼的泪腺有点问题，我早就不争气的流下眼泪了，哪儿还可能像现在这样和黄泉主人互瞪？

“我知道了，我答应你。”

听到修略这话，我双眼突然放大。

他刚才说了什么？他……答应了？

“吾就知道，你更识得大体。”

黄泉主人说着，从我的眼前迈步离开，我听到她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了过来。

“汝如此爽快，吾也不是拖沓之人。吾会给汝辈时间，等汝准备好了，吾自会兑现吾的承诺。带下去。”

那不知从何处冒出的人影就那样将我带走了，我身体僵硬半垂的脑袋只匆匆瞥了一眼修略，他神情肃穆，仿佛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修略……

我知道，修略一直对我很好。我什么都不懂，他虽然不一定会解释，但他无论何时都保护着我，他一直在守护着我的性命。明明……他不用那么做的。包括这次也是……

“在这里待着。”

我被人扔在了一个小房间里。宫殿的房间和鬼谷那里的差不多，都是供人居住的卧室，只是……

窗外红透半边的天空，还有那传递进房内的雾气仿佛都在告诉我……这里是黄泉，是个危险的地方。

“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会答应呢？”

留在黄泉，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谁答应了什么？”

它说着跳到了我的面前。

“你怎么在这？”

我企图扭动自己的身体，可无论我怎么努力挣扎，我的身体毫无反应，像是死了一般。

“你还是别乱动比较好。这是黄泉主人的术，除了她没人能解开。”

听到这话我皱了皱眉，我是什么时候被她……？想到修略为了我答应了那女人的要求，我心里不由烦躁不安。对了……

“小东西，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问它。

“迷……迷路了……”

看来拜托它也无济于事，这小东西迷路劲那么重，就算让它去找人也是会把自己找丢的吧？

我心里想着，不由叹了口气。

那黄泉主人看上去就不是什么说话算话的人，她绝不会放我走。

“请。”

门外传来了声音。我感觉到爬在我身上的小东西，朝我身后躲了躲。

房门突然打开。

修略信步走了进来，他安静的坐在我的身边，一言不发。

过了很久，我听到他对我说：“过会儿，你和大叔一起出去。别管我，我自己有办法。”

“别听他的，就凭他才不可能从黄泉主人的手上逃出去的呢。”

小东西从我身上爬了过来，朝着修略做了一个鬼脸。

修略伸手提起那个小东西使劲在空中晃荡了它几下。

“周晴，听我的。那女人不想放你走，同样的，我也不需要真的留下来。”

原来他知道。我怔怔的望着修略，即使他装的再好，我也不觉得他真的能逃过黄泉主人的魔爪。只是那时，我们没有任何的选择……

在黄泉，我分不清楚时间，只觉得没过多久，我和修略两个人又分开了。他被人带走了，而我身上的囚禁之术好像也被解开了。

之后，我一直与大叔在一起。

而我……也没能再见到修略。

“这臭小子，什么时候那么深明大义了？我看要不是你这女娃娃，那小子也不会冒那么大的险。”

大叔骂骂咧咧的，我想他应该也是担心修略所以……

“他真的能出来吗？”

我扭头望了望自己的身后，那红彤彤的天空已经消失在我们的眼前了，取而代之的是那阴沉的天。

这里的气息却让我松了口气。

“他怎么说？”

大叔眉头紧锁，伸手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看着黑暗中的那抹火光，我不由感伤了起来。

“他说他会回来的。”

“呋~相信他就行了。我们走吧，去鬼谷。”

这大叔抽烟真快，说话之间就踩灭了。

……

鬼谷是个幽暗的地方，鬼谷的主人也是个居高不胜寒的男人。

“你确定是那小妖？”

他坐在半空中翘起二郎腿俨然一副高官子弟的模样：“当然，我的眼，何时错过？”

鬼谷主人沉吟了半刻。

“也是。作为眼，你从未错过。”

听到这话，他只是一笑，这是在暗指我作为下属不合格吗？年轻的小主人，你可是误会我了啊。比起眼，我的预知才是最准的。

他们会回来的。一定会！

……

“这就是宫殿？和以前没什么不一样嘛。”

大叔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

张二，你又何苦惦记着她？就算条件符合，她也不可能在那场变故里活下来的。

“大叔，你以前来过？”

我问。

“小姑娘收好你身上的东西，没见到鬼谷主人之前，别让它露出半分。”

大叔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但他的语气很明显就是认识鬼谷主人的。那他一开始的时候为什么要那样避着鬼谷的居民？

那时我还不知道，大叔原本的计划里，是根本不会经过鬼谷的，更不会……再见到那个男人。

“活人怎么敢闯入鬼谷宫殿？”

“真是古怪。”

“可不是吗？之前就听说有活人闯谷，现在竟然大摇大摆的进宫殿了？”

“这要是让主人知道的话……”

“那人是主人的朋友。别在他背后窃窃私语了，主人会不高兴的。”

他突然出现在那些的身边，身体浮在半空中仿佛是理所应当一般。

“特……特使。”

“下去吧。别让我烦。”

“是是是……”

听着那些吵闹的家伙离开的声音，他缓缓端起了自己的茶杯，轻抿了一口。

“你果然还是回来了，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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