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以死进谏

　　大乾规制，能够参加早朝的基本上都是五品以上的帝京官员。
　　这一次早朝却是要帝京之中有品级的官员全部参加，规模之大，堪比一年一次才有的大朝会。
　　要知道，这只有第一年年初的时候才会开。
　　如今突然这么大阵仗，倒是让人有些疑惑。
　　“或许和太子谋逆一案有关系，你将我的官袍准备好，明日早朝用。”
　　听到这话，许伯常这才点了点头。
　　翌日，天色才刚刚蒙蒙亮，吕青便穿着好官袍，朝着宫城赶去。
　　等来到承天门外的时候，文武官员早已到场了不少。
　　吕青这边刚刚走来，便看到宿国公程平正朝着自己招手。
　　等走过去之后，吕青便发现周围人不少都看向自己这里，一副指指点点的样子。
　　见吕青察觉，宿国公程平轻笑道：“你也不必在意，这几日帝京之中查抄了不少人家，各级官员都是人心惶惶。”
　　“当然，你我算是这次平叛的主持之人，他们这般模样也正常。”
　　吕青笑了笑，开口道：“这景象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晚辈可早就习惯了。”
　　听到吕青这么说，宿国公程平也不由得笑了笑，但随后便收敛了笑容，开口道：“今日大朝会怕是有些麻烦，你还是要小心为上。”
　　闻言，吕青愣了愣。
　　“麻烦？什么麻烦？”
　　宿国公程平指了指不远处文官一方，沉声道：“太子太师陈敬廷回来了。”
　　太子太师位列东宫三师之一，另外两位则是太子太傅，太子太保。
　　这一次太子李承钰造反，太子太傅和太子太保两人因为知情不报已经被拿入大狱。
　　而这太子太师陈廷敬却是有些不同。
　　一年前太子太师陈廷敬九十多岁的老父去世，陈廷敬上奏辞官丁忧。
　　但乾帝念在这些年陈廷敬教导太子有功，并未同意其辞官一事，只是降旨着其会祖宅丁忧。
　　太子李承钰造反一案现在其实已经明朗，谋划也就是这几个月的时间，因此身为太子太师的陈廷敬并未牵连其中。
　　只是这丁忧期间回京，怎么看都不平常。
　　宿国公程平见吕青在打量陈廷敬，轻声解释道：“这陈廷敬出身并州陈家，并州士族不多，但个个都不一般。”
　　“并州陈家传承百年之久，比之林家也不遑多让，甚至还强一些。”
　　“这陈廷敬如今六十多岁，但却是先帝朝的两榜进士出身，为官多年颇有官声，朝内朝外名声都特别好，曾执掌御史台，算是朝中宿老。”
　　“老夫得到消息，他今日来和死去的太子有些关系，我担心这陈廷敬会借此发难。”
　　听到这些话，吕青扭头看向程平。
　　“照这意思，陈廷敬他觉得太子不该死？”
　　“许是这么个意思，老夫今日见了他，他都没给个好脸色，此人当年指着陛下的鼻子骂过，因为骂的有理，陛下都没奈何他。”
　　“所以老夫觉得他今日来者不善。”
　　或许是因为有所察觉，那陈廷敬慢慢回头看了过来，只是一眼就和吕青对上了。
　　一抹冷意在其眼中闪过，吕青见状不由得眉头一皱。
　　就在此时，承天门内一名太监走了出来。
　　“陛下有旨，百官觐见！”
　　听到这声音，吕青也将目光收回，随着百官先一步走进承天门内。
　　虽然这几日有过打扫，但这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还是诉说着前几日乾元殿前的厮杀。
　　等到百官入殿，那多日没有露面的乾帝才在太监的陪同下缓步走上御座。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透过冠冕前的流珠扫了一眼百官，乾帝这才虚手一抬。
　　“众卿免礼。”
　　等到百官站起身来后，乾帝这才接着说道：“众卿这几日想来也都知道帝京发生了什么。”
　　“太子伙同林氏一族犯上作乱，现如今叛乱平定，涉案之人也陆续归案。”
　　“朕今日便是要告诉你们，此事已经结束了。”
　　听到这话，百官之中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几日帝京之中四处抓人，先前窝案就已经没了一批官员，这次又是如此。
　　今日这大朝会，即便是五品以下的都进来，也显得空旷了不少。
　　足可见帝京之中这一次抓了杀了多少人。
　　然而，就在乾帝这话刚刚说完的时候，大殿上却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陛下，臣以为此事还没有结束。”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微微一怔，纷纷看向说话之人。
　　只见那太子太师陈廷敬移步上前，朝着乾帝躬身一礼，目光冷冽道：“陛下，太子造反一事，臣另有启奏！”
　　看着此时走出来的陈廷敬，乾帝眉头一蹙。
　　“陈爱卿，朕知道你身为太子太师心有疑虑，但此番太子谋逆和你无关，不必多说了。”
　　陈廷敬却是没有后退一步，而是直接看向乾帝，开口道：“臣乃太子太师，本就有教导太子之责，如今太子谋逆犯上，便是臣教导不力，依律臣应当受到惩戒。”
　　听到这话，不少人看向陈廷敬有些诧异起来。
　　这太子谋逆一案，旁人躲还来不及呢，怎么陈廷敬还主动往上凑？
　　然而，陈廷敬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陛下对臣的惩戒不可少，但惩戒之前，臣还有话要说。”
　　“太子乃国之储君，纵然有万般不对，也不得立即杀死，理应查明原由。”
　　“且我大乾立国至今，未尝没有太子谋逆的先例，但无一例外皆是查明之后贬为庶人。”
　　“陛下此番平叛，太子当日便死，圣旨之中明言太子是自尽，但臣教导太子多年，知道太子不是这样的人。”
　　“敢问陛下，太子到底是被赐死，还是被他人所杀？”
　　“此事还请陛下给百官和天下一个交代！”
　　听到陈廷敬这一番话，乾帝呆愣了片刻，随后幽幽道：“太子如何死的，当真有如此重要？”
　　只见那陈廷敬丝毫不加退让，沉声道：“没有审问太子便死，天下人总归是有猜测的。”
　　“臣回京之时，民间已有流言，说太子是为奸臣所害，逼迫绝境方才做出谋逆之举，只为求得一线生机。”
　　“而这奸臣便是越国公吕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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