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雁南飞 故人归

杨武自酒坊离开后，没有选择回到寨中。而是带着几人远远跟随在商队之后。

        人行中有那揽袖诵诗的“书生”，有相见恨晚的二人，更有一个时辰前还醉若烂泥的四人。

        同形八人一直到商队步入芦苇荡，才稍微加快了些步子。

        “铛铛”刀声剑声混杂不休，夹杂着嘈乱的厮杀声。

        “砰砰”又是一记对拳，王刚与一名黑衣人各自倒退两步。

        芦花飘飘荡荡，起风了，吹起大片雪花，卷着芦絮一股脑撞向了单刀拄地的王刚。

        “噗”一口血水喷出，染红了不知是雪还是芦花。

        “哈哈，就你这不入流的功夫，也好意思当镖主。”黑衣人双手横抱胸前，眼神嘲弄的看着王刚。

        白逍逸斜倚在驼车旁，就静静看着眼前刀来剑往，既不去施以援手，也没有想着逃走。

        两波人都只当他一介书生没见过这等场面，吓傻了。毕竟，年龄尚小的蛮娃已经“吓晕”过去了。

        “受死吧”黑衣人剑过头顶，一剑斩向王刚。

        “白兄弟，带蛮娃快走”后者拄刀换提刀，迎剑砍去。

        “不自量力”剑落，刀断。

        “哎，麻烦啊”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叹息，飞鸟静悬高空，飘雪凌空不动。时间法则在这一刻，定格了。

        有萧音传出，音韵平和中正，曲调和缓。墨衣少年慵懒的伸了个腰。

        起步，向着一处芦花走去，每踏一步，就有一名黑衣蒙面人倒地。

        七步可成诗，七步也成尸。

        七步过后，所有蒙面都倒地不起。

        白逍逸笑看着蒹葭丛中艰难支撑身体才没有倒下的熟人，后者衣衫破裂，满身血迹的盯着眼前少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正是李嵬的后者，此刻眼中满是惊惧与不可置信。

        太安城的雪停了，永安巷里多出许多孩童，手中攥着雪球互相追打。

        松子今年十二岁了，是巷子里先生的书童。爹娘死的早，将年幼的他托付给了柳先生。先生平日就在巷子里教书，作为书童，松子耳濡目染多年，行为举止稳重端庄，俨然有了先生三分气态。

        松子推开木门，收拾扫帚自扫门前雪，不时有孩子从门前走过，没有一个人停下来和他打招呼，心智的早熟，使他与同龄人之间，存在着一层看不到的沟壑，成熟且孤独。

        松子很快扫出了一条走道，放下扫帚，坐在柴扉前的石阶上，静静看着街道上孩子们愉快的玩耍。

        看的太入神了，以至于身边何时多了个红衣女子也没有察觉，少女轻轻抚摸了下男孩的头，松子转过脸，只看到一个漂亮的大姐姐细眯着眼，眉目如画，只是笑着，便让小小的孩童心里升起一轮暖阳。

        “小书童，想玩的话就去找他们吧，不要放不下身子，曾经有个人啊和你很像，因为放不下身份活的很辛苦呢。”

        正是这倾城一笑，让少年的人生产生了巨变

        多年后的一天，少女被数十人围攻于崆峒山顶，即将身死香消。有一书生自山脚而来，

        “江南温氏温松，今日前来，报姐姐一顾之恩。”那一日，书生儒道转霸道，连杀三名天象高手，救走红衣，天下震动。

        杨武浑身一颤，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自己难道站着站着睡着了？刀剑声也戛然而止了。

        没有多想，这位当家的带着众人冲进了芦苇荡中，可映入眼帘的一幕，实在是太诡异了。

        先前遇到的商队数人无一例外昏倒在地。更有几名黑衣人好像身体受到了无法承载的巨力，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杨武走上前去，揭开一名黑衣人的衣领，脖子上不出意外的绘有狼纹图案。

        其他人也各自掀开一名黑衣人领子，全部有狼纹。

        “大哥，这两人正是酒坊里李嵬身边的小厮，果然不出意料，都是北蒙人”

        杨武之所以一路尾随而来，正是因为在酒坊里看到了其中一人领口的狼纹。

        北蒙人喜欢狼，将其奉为神明。因此每一个北蒙人都会在脖子上纹一头狼，这不只是热爱，更是一种信仰。

        杨武四下看了看，仍是没有头绪。又招呼了一位手下，二人一起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王刚扶起。

        视线有些模糊，王刚努力睁开眼睛，只看到两名男子扶起自己坐在驼车上

        “多谢二位壮士相救，日后只需开口，王刚唯死无已为报”

        “我等只是路过，看到你们躺在这冰天雪地中，略施援手罢了，谈不上相救”

        杨武没有说跟踪一事，简单找了个由头就此掀过了。

        “没有损伤一人全灭七名北蒙谍子，兄弟几个可以啊”

        杨武身旁之人叫石头，对着王刚是一个劲抱拳啊。

        王刚也有些蒙了，难道黑衣人不是他们杀得吗？

        “壮士的意思是，这些人不是你们杀得？”

        听到这，醒着的人都觉得自己蒙了。

        “大哥，没有发现李嵬的身影，那名叫白逍逸的书生也不见了踪影。”将商队其余人叫醒后，一名山匪跑来向杨武汇报。

        “难道是他”王刚杨武异口同声的说到，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到了震惊。

        都说塞北的雪花大如斗，确实有些夸大其词了。但雪势之大也不言而喻了。广阔的平地上风没了遮挡，更加肆无忌惮的叫嚣着。连带着雪花都凌厉了，打到人脸上像刀割一样生疼。整个旷野被白色所笼罩。

        一个黑点在雪地中显得格外惹眼，风雪好像被他所激怒了，吹得更肆意了，想要将他吞噬在茫茫雪域之中。可任凭风再怎么咆哮，黑点扔不紧不慢的向前移动着。

        白逍逸逐渐加快了步子，越走越快，到后来，一步迈出就是十来米远。身前四尺之地无风也无雪，好不神奇。

        飞雪一年又一年，飘落塞北九重天。大雁一年归一年，飞过江南春雨天。飞雪飞，大雁回，远天公子归不归，归不归？

        千里雪域上，一道黑影由北向南疾驰而下。在茫茫雪海中，割裂出一道醒目的通道。

        “远天公子归不归，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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