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当雷正明收到一诺的讯息后，他拉着先生回家了。

        雷正明从来就是个藏不住事情的人，他跟先生回家的路上就已经笑眯眯地看了先生一路。

        先生岂会不知道雷正明定是又在背后捣鬼，“什么事这么开心？”

        雷正明这次死咬着牙不说，“到家你就知道了。保准惊艳到你大跌眼镜。”

        “大跌眼镜？”先生冷笑道，“你可知道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反正就是你见了保准喜欢。”雷正明哪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先生回想了今天雷正明的表现，很快得出了结论，“你最好不要背后挑唆一诺做什么不该做的。”

        “这怎么可能是不该做的呢！”雷正明说完觉得自己好像又被先生套话了。

        先生狠狠瞪了他一眼。车子也已经停在了家门口。

        没等车子停稳，雷正明就屁颠屁颠地下了车，走到家门口准备，等到先生站在门外时，雷正明扣了三声门，然后才缓缓推开大门。这时，音乐声音随着大门打开也想了起来：

        小兔子乖乖

        也会吵也很会闹

        逗你笑一笑然后跑掉

        长耳朵翘翘给你兔一个舞蹈

        哎呦哎呦张牙又舞爪

        蹦蹦跳跳然后窝在你怀抱

        永远陪着你

        先生看见穿着裁剪简单的白色公主裙，站在心形蜡烛围成的巨大心形图案里，在漫天飞舞的玫瑰花瓣雨中边唱边跳，像一个花丛中舞动的精灵。那歌声混杂着一诺对先生的心意，毫无遗漏地钻入到先生的心里，撩拨起心底的那一丝柔软。

        做你的小兔乖乖

        要你霸道的温柔

        耳朵摇一摇我就乖乖跟你走

        每天只想懒懒的赖在你左右

        有事没事就往身上凑

        先生听得出一诺对歌词做了一点点改动，改动的地方包含了一诺对先生想说的话。先生怎会不知道一诺即将要做什么，他此刻已然被定在了原处，他想过雷正明会挑唆一诺做任何闯祸的事，唯独没想到会是这件事。

        做你的小兔乖乖

        陪你打闹陪你忧

        有时会犯错请你不要赶我走

        难过的时候你就摸摸我的头

        我会一直把你来守候

        ……

        一诺唱完最后一个音符，伴奏音乐慢慢变得舒缓，一诺垫着脚，踩着节拍轻盈盈地向先生走去，“一、二、三……”正好12步。

        先生知道这12步意味着什么，那是他跟她带回这个家后的年岁，是一诺记忆中认识自己的时间，但只有先生知道，他们的相遇岂止是这12年。

        终于，一诺在先生面前停住。她从背后拿出一支白玫瑰递到先生面前，羞答答地说道，“先生，做我男朋友吧！”

        这个时候，雷正明、何叔才走了进来，见证这个时刻的到来。

        先生岂能不知道这是一诺的表白，但是他不能。他不仅仅是害怕刚才在酒吧说过的话不算数，被成功打脸。

        相较于这些，他更怕一诺知道原本属于他，属于她的过往的一切，就不会如今日这般笑得羞涩而甜美，也不知道还愿不愿意接受他。

        先生此时的心像是被无数密密麻麻地刀片切割，血淌得悄无声息，他愣在了原地，浑身都在发抖。

        “接过来！快！！”先生的无动于衷可把雷正明着急坏了。

        先生终于从巨大的痛苦中“惊醒”过来。他使劲强迫自己，才能向一诺迈出一小步，只是这一小步偏了航，从一诺身旁擦肩而过。

        “明天相亲不要迟到。”撂下这句话，先生便像落荒而逃地丑角回了书房，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先生终于支撑不住，跌落在地。

        好一会，在场的人才缓过劲来，何叔默默离开。

        许久，一诺也才缓过神，眼神慢慢黯淡了下来，她把花枝折断，把花别在雷正明耳后，还冲雷正明无奈地笑了笑。“我说今天计划取消吧！”

        “老黎刚才说了什么？什么相亲！”雷正明这才缓过劲来，想到刚才先生莫名其妙的话。

        一诺只是无奈地瞥了撇嘴，跟肖妍关切的眼神说了句“我没事。”转身离开。

        转身的瞬间，眼泪却悄无声息地滑落脸颊，一诺虽然知道结果是这样，但是看到先生的无动于衷，看到先生冰冷的拒绝，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雷正明想要去跟先生理论，却被肖妍强行带走了。肖妍本就不赞同雷正明如此胡闹，他们之间的事情，总归是要自己解决的。

        走出大门前，雷正明还不忘大嗓门地隔空朝先生喊话，“虐妻一时爽，你就等着追其火葬场吧！”

        雷正明还是半道跑了回来，他不放心一诺，他赌气不去敲先生的书房，而是去找了一诺。在卧室外敲了半天门没见回音，雷正明拿了酒走上露台，一诺果然在这。

        “喝点？”雷正明拿了杯威士忌，走到露台护栏旁，递到一诺面前。

        一诺接了过来，却没有喝。

        “你……哭了。你别哭啊！我最怕见女孩子哭了。”雷正明有点慌，突然间不知所措。

        “先生不让我喝酒。”虽然下午酒吧里先生已经给了她一杯威士忌，但是她仍会条件反射地冒出这句话。

        一诺接过雷正明递过来的纸巾擦了眼泪。

        雷正明却没好气地骂她，“你这是被老黎pua了，他这么把你往外推，你还在乎他让不让你喝酒？！”

        一诺沉默了片刻，将杯里的就一下子倒进嘴里，呛的咳嗽，缓了好一阵：“先生真的要让我离开吗？还是等到了这一天！也好，这本来就是一直我想要的，离开先生，放开自己也放开他。”

        “你们俩呀！这性子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真是，真是，被你俩气死了。”

        一诺只顾着伤神，雷正明只忙着无语，却都没有留意通往露台的台阶上站着一人。

        那个人便是先生。先生听到了一诺和雷正明的对话，更听到了一诺的话。默默离开。

        虽然一诺觉得她不应该来，但是她还是听了先生的话，如约赴相亲。既然是先生想要的，那么她想满足先生这最后的安排。

        她和相亲对象约好在咖啡店见面，一诺早到了十分钟，点了一杯咖啡正在喝。

        她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想着自己不久之后可能就会加入这人流中，成为一名普普通通的路人。某天，与先生擦肩而过，只需淡淡地说一句：好久不见。

        “学妹，你怎么在这。”一诺转过头去，看见眼前站着商志泽。

        商志泽看见了一诺胸前别的栀子花，“你这……你是，是你？来相亲？”

        一诺此时也看到了商志泽手里拿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轻》。这是他们见面前约好的接头暗号，“商学长？怎么是你！你怎么换手机号了。”

        “那个是工作号。我也没想到对方说的竟是你。”商志泽的笑容跟一诺印象中的变了许多，不再是干净的温暖，那笑里掺杂了历经世故后的礼貌。

        他们勉强坐了下来，一时间竟无话可说，还是服务员过来打破了尴尬。

        “听说你留信达了，我就知道你有这个能力。”商志泽找了个话题。

        “还要多谢商学长和你女朋友冯学姐的帮助。”一诺出于某种心理缘由，特意强调了“女朋友”三个字。

        商志泽却淡淡地说，“我和冯霜分手了。”

        “分手？是因为去深圳？”一诺想起了律所里茶水间的八卦。

        “算是吧！我有我的去处，她也找到了更好的归处。”一诺看得出商学长的心酸。一诺不知如何开口宽慰他，商志泽喝了口咖啡，竟接着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这个世界终究是强者的世界，所有人也奔着更高的山峰、更好的未来前进，对高处之人抛出的橄榄枝只能接着，因为只有接住了，才可能有机会在哪一天也登上那山顶。”

        一诺鲜少听见商学长会如此长篇大论感慨，更不见他往日的温软，更多了少许沧桑和冷峻，几个月不见更加竟像是几年那么长，长到足以改变了一个人的心性。

        但是，对于这所谓的登山顶的理论，一诺却非常不能苟同，刚要开口反驳，商志泽又说道：“你肯定认为我刚才说的话，最终还是因为没有骨气，那是因为你一路走来，有人相护，所以才会如此认为。”

        “商学长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人相护！商学长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年轻的时候，我们满腔热血，自认为凭借自己的一腔热血，凭借自己的努力拼搏终究能心想事成、平步青云，可事实却是残酷苍白。”商学长没有回答一诺的问题，一诺也没有再问，之后他们只是聊了些有的没的。

        俩人非常默契地把这次见面只是当成了一次叙旧。

        回去的路上一诺一直在想商学长的话。有人相护？这肯定是先生，她在这个城市，甚至这个世界上永无亲无故说也不为过，父母不知道在哪，有个舅舅也从未见过面。更纳闷的是，先生怎么会认识商学长。哦，对了，他们俩见过面，但是都很短暂……

        一诺怎么想都觉得对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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