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我全都要

皇宫里的事儿瞒不住人，才过两天，杨洛接到旨意要去查私盐案的消息，就在皇城里传开了。

这消息一出来，不少人心里都慌了神。

在官场上混久了，谁还没点偷偷摸摸的外快？尤其是盐铁生意，最容易动手脚，来钱也快，只要稍微动点歪心思，就能赚得口袋满满当当。

这私盐案就像个盖着盖子的粪坑，谁都不敢去掀开，一旦掀开，里面的脏东西全露出来，臭味能把所有人熏得睁不开眼。

很快，就有人找上杨府了，不过来的都不是当官的，而是穿着普通家仆衣服的人。

这些人神神秘秘的，问他们是谁、代表哪家，都支支吾吾不肯说，但带来的礼物却相当阔气，随手拿出一颗夜明珠，就能让普通人家一辈子不愁吃穿。

面对这些送上门的厚礼，杨洛没有拒绝，全都收下了，但对案子的态度却只字不提，他一边收礼，一边照样准备查案，两头都不耽误，主打一个我全都要。

杨洛这个做法，让有些人觉得还有商量的余地，果然，第二天，终于有个大人物坐不住，亲自找上门来了。

这人杨洛还很熟悉，他的名字叫项成栋。

他这次来，轿子直接停在杨府大门口，穿着一身崭新的官服，身后还跟着四五个膀大腰圆的随从。

一见到杨洛，项成栋就满脸堆笑，远远地就伸出手：“小洛啊，好久不见！听说你接了灵州私盐案，我可担心你了！那地方乱得很，一不小心就栽跟头。”

说着，他示意随从抬进来两个沉甸甸的木箱，盖子一打开，里头全是白花花的银子，最上面还压着一沓地契。

杨洛笑着把人迎进客厅，让丫鬟上了茶后，才装傻问：“项公您这是干什么？有话直说！”

项成栋端起茶盏，吹了吹浮沫，慢悠悠地说：“灵州那事儿吧，牵扯的人太多。我是怕你年轻气盛，查得太狠，到时候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他话没说完，眼神却一直盯着杨洛的脸色，想从他表情里瞧出点什么。

杨洛听出了项成栋话里的意思，笑着摆摆手说：“项公您这话说的，我就是个办事的，上头让查案，我总不能糊弄过去吧？再说了，我年轻归年轻，可也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项成栋见杨洛打太极，也不着急，放下茶盏，叹了口气说：“小洛啊，不是我多嘴。你看看这满朝文武，谁还没点生意往来？这盐铁买卖，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要是真把案子查得清清楚楚，到时候把朝中大臣都得罪了，以后杨家的日子可不会好过。”

说到这儿，他拍了拍杨洛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听我一句劝，做做样子就行了，你去趟灵州，该吃吃该喝喝，一路游山玩水放松点，这两个箱子，就当我给你的路费。”

杨洛盯着箱子里的银子和地契，心里冷笑一声，嘴上却客客气气：“项公这么关心我，我心里头暖烘烘的。不过这案子刚开头，我还没摸着门道呢。要不这样，等我去灵州走一趟，看看是个什么情况，到时候再来跟您讨教？”

项成栋见杨洛油盐不进，知道再说下去也没用，只好起身告辞：“行，那我就等你消息。你要是想通了，随时来府上找我。”

说完，一甩袖子就往外走，连带来的箱子也没让人抬走。

项成栋前脚刚走，福伯就皱着眉头凑过来：“小少爷，这么多银子和地契，咱们真收下？这不明摆着是让您别查案吗！”

杨洛蹲下身，随手抓起一把银子在手里掂量，嘴角挂着冷笑：“为什么不收？他们敢送，我就敢拿。这些东西往后说不定都是证据。”

他把银子扔回箱子，转头吩咐道：“找几个可靠的下人，把这些财物登记清楚，单独收起来。”

当天下午，虞惊鸿就急匆匆地赶到杨府，一路直奔书房。

杨洛见她来了，指着桌上的卷宗说：“你看，灵州这两年的盐税记录，和实际产量差了十万八千里。邱文龙一个小小的盐政同知，就算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吞下这么大的窟窿。”

虞惊鸿在他身边坐下，说：“我今天去户部查了一下云州府的盐税，还是一点眉目都没有。不过我发现，这两年淮南地区突然冒出很多新开的商铺，表面上卖杂货，可进货单里却有大量的粗盐。”

杨洛冷笑：“杂货铺进那么多粗盐干什么？这里头肯定有鬼。看来这私盐买卖，已经形成一条暗线了。”

虞惊鸿道：“可那些杂货铺有户部发放放的盐引，从程序上来说是合法的。”

虞惊鸿说：“可这些杂货铺都有盐引，从手续上看都是合法的。”

杨洛撇了撇嘴：“你还记得咱们查白莲教的时候吗？搜出来一堆盐引，估计能有十万份的配额，这差不多相当于整个淮南地区一个月的盐引配额了。”

虞惊鸿脸色一变：“要是项成栋和邱文龙的案子有关联，那这背后牵扯的人可太多了！”

杨洛点头：“盐引上盖着户部大印，假的也能成真。要查，就得从淮南的商会入手。”

虞惊鸿叹了口气：“这案子恐怕比白莲教的事儿还复杂啊……”

对付白莲教可以得到朝廷官员的支持，但查私盐案却是在损害官员们的利益，毫不夸张的说，这是在跟整个朝廷为敌，其中蕴藏的杀机比白莲教凶险百倍。

毕竟白莲教做事还得偷偷摸摸，可朝廷官员就没这个顾虑了，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官员们都是饱读诗书之士，将仁孝视为道德制高点，谁要是敢动他们的“财路父母”，那肯定要用最残忍的手段报复回去。

又过两天，皇后再下懿旨，封杨洛为淮南观察使，巡视淮南，严查私盐案，特赐玉如意，见信物如见皇后亲临，可暂时取代地方官员的职权，可调动地方资源，有权逮捕或处罚官员。

杨洛清楚自己很可能又一次被吕皇后当枪使，但这次他是心甘情愿的，因为私盐案有一个人绝对逃脱不了干系，那就是户部尚书谢崇山，他跟谢家的恩怨，可还没有解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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