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舒曼死了呢？

顾屿不是恭维，客气。

至少此时此刻他是发自肺腑觉得，舒曼这个人很好。

是那种你戴着有色眼镜却能在日常点滴感受到巨大反差，然后你会惊叹，原来她长得和她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就像在高中时期，舒曼被人掀裙子，调侃胸，调侃身材的时候。

她会故作风趣地穿得大胆，把能露的地方都露一遍。然后在男生面前竖起中指，指指他的裆部略微逊色的比一了一个你太小的手势，从容走过。

风中穿梭过的都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洗发水香味。

这怎么能不算是少女时代的一次英雄主义呢？

她不在乎成为被调侃的对象，甚至说她会利用调侃审时度势地作出反击。

顾屿幼稚地觉得当初她和那些渣滓打赌，不仅仅是为了想利用他补习考大学，更多的是反抗那些霸凌混子对他的一次隐形保护。

她会在顾屿被骂是穷小子的时候，偷偷的骂回去。

“有钱做下慈善呗，救济救济我？也救济救济你那点够不上顾屿零头的分数？”

她会在顾屿看不到的地方，送吃的，送穿的。

“你是我男朋友，送你礼物不应该吗？就当是补课费了。”

顾屿当初意气用事地认为这个少女和那些人一样，都是看他笑话的，捉弄他为乐。

她却笑着陪他走过了至暗时期。

“顾屿，你知道对待隐形暴力反抗的方式是什么？”

“什么？”

顾屿侧过脸望向她的脸庞。

“就是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往前冲，不要看，不要哭，站在终点朝他们竖一个中指，就此翻篇！”

“为什么不报复回去？”

舒曼仰起脸，牵动唇角，“比起恨，遗忘才是对待不值得的人最好的方式。因为时间太宝贵了，不想浪费给那些没意义的人和事上。”

这句话他铭记到大学，恍然间发现在他已经超过同龄人的时候，那些深刻的痛苦似乎都被时间消散了印象。

再回头，也不过是一笑置之。

她没说错。

顾屿始终无法忘记十八岁的舒曼，鲜活且炙热的灵魂。

一直一直记得。

嘈杂的走廊人来人往，他视线逐渐清晰，回过神。

“不用排了，我领你去。”

舒曼睁大了眼睛，意外，“……这算走捷径吗？”

顾屿低低地笑，耳垂红得透光，“老同学顺手帮忙而已。”

她起身，其实被这味道呛得已经想吐了。

有顾屿这道便利还挺好。

“那我下次请客？”

“两次哦。”

舒曼抬起眸，撇了一下嘴角，“记性不错。”

顾屿帮她那拥挤的走廊疏通开，引着她进入了办公室内。

一路有顾屿这个方便，她算是没有走太多繁琐的流程。

顺顺利利在半个小时内做完产检离开。

出医院大门的时候，顾屿单手插兜，风吹过身旁在阳光下折射的浅棕黑发，发丝撩人地蹭了一下他的脸庞。

有点痒。

“班长没有继续骚扰你吧？”

要不是经顾屿这么提，舒曼都快忘了这茬。

她低下头掏出手机，发现果然微信提示陌生人加她。

不过最近事多，她不怎么看。

“没有。”舒曼盯着屏幕说。

顾屿瞥了一眼屏幕，轻笑，“我看到了。”

“哦，我也拉黑了。”

舒曼直接拉黑关屏幕插入兜内。

他目光短暂地停顿了一下，问，“你以后需要什么帮助可以来找我。”

“我麻烦你的够多了，怎么好意思？”

她拨弄一下被风吹动的长发。

“舒曼，其实你不用什么都自己扛的，我……”顾屿的话还未来及说完，一道声音打断。

“舒小姐，你也来医院了？”

迎面从车上下来的宋嘉恩惊讶地出声。

舒曼往她的方向看去，颔首，“看来京城这地方太小，我们总能碰到。”

“你们……”

宋嘉恩往他们两人来回的看。

舒曼没什么表情，大大方方的表示，“朋友。”

“我都清楚，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宋嘉恩娇羞的调侃了句。

她不语，装不出来亲密，也不想假装和她关系很好的样子。

“我还有事，明天再聊。”舒曼忽略宋嘉恩朝顾屿摆了摆手就走了。

宋嘉恩脸色黑地快滴墨了，轻微攥紧了拳。

而顾屿瞥了一眼宋嘉恩若有所思，便也后脚离开了。

她站在原地把刚才在车里偷拍下的照片发给了傅晏回。

【晏回，我今天在医院碰到了舒曼，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看起来关系还不错。】

在医院是希望傅晏回关注她是不是生病了。

看到舒曼和男人在一起，是想试探他对舒曼到底在不在意。

这些潜台词，她反复读了好几遍，望着屏幕希望他明白。

又怕答案和她想的不一样。

这就是喜欢吗？

她从什么时候喜欢傅晏回的？

……

连盛在办公室里对着一盆吊兰有模有样的浇水，闲情逸致地像是来玩的。

“电话不能说？”

傅晏回坐在办公椅上，没个正形地靠着，手边夹着一根烟。

青烟袅袅，勾勒起他凌厉的五官，松弛得好似京城内的公子哥儿，贵气逼人。

连盛瞥了一眼桌上的烟，揪出一根对着傅晏回的烟亲了个嘴，燃上后，手肘着桌面，“下回你杀人放火能别用我的名儿，行不？”

“我出力，你留名不好？”

傅晏回点了一下烟灰，以严肃自持也就会在连盛面前插科打诨。

“人在江湖飘，出事用小号！可你也太狗了吧？做好事不留我名，坏事你倒是记起我了？”

连盛抽了一口烟，英挺的鼻梁喷洒白浊，丝丝缕缕的烟雾萦绕着。

“京城地界小，不够你折腾，你撒野去京港了？怎么，拿下湾湾你还要出一份力？”连盛出口成章，他牵动眼尾痞笑都在炸花的桃花眼里，“前儿去闫家，你猜怎么着！闫祖那怪老头朝我鞠躬三回，赶上拜年了！”

“后来我才知道你把他儿子收拾的不轻，用我的名字，出你的威风。”

傅晏回淡淡地启唇，伴随着烟絮，“你不也没拦着？”

“我巴不得啊！”连盛转过脸笑得花枝乱颤，“你不知道我后妈知道我干的那一箩筐的事，有多生气！”

“比染坊都精彩！”

“你跟你后妈斗了这么久，还没分胜负？”

傅晏回垂眸看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连盛扯起唇角，冷下了眸，“她气死了最好。”

“呵，我看未必，说不定你哭的最真。”

连盛颤了一下手指，浓密的睫毛下垂着，看不出情绪，“你心里面最记恨的人死了，你不开心？”

“比如？”

“舒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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