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给台阶下

于静初当年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学生，哪怕有心想对她做什么，也没有帮手。

当她问他是不是打算就这么算了的时候，严聿声没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她，然后当天下午就突然有个流里流气的人找上她，说前两天看到她同学的女朋友挺漂亮，让她帮着约出来玩玩儿。

所谓女朋友，就是徐知。

于静初说：“可是那个混混找上我的时候我拒绝了他，我也根本约不出她，但他不让我离开，非要我报出她所在的地址，我不得已，才告诉他学校是哪所，但她身边有司机，混混不可能会对她怎么样。”

严聿声说：“但她那天下午放学没人接，她外公出事了，而我找到她的时候，你就在附近，你一直跟着她，而且时机把握的很准。”

她确实在附近。

混混走后她仍不放心，就悄悄跟了上去。

但她当时，只是想看混混挨打，并没有想太多别的，直到她看见混混用药把人迷倒，带到一场偏僻的野外，她很想上去救，可她个人能力有限，实在做不到。

这也的确是她这么多年一直挂怀的事，无形中告诉她，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于静初怔忡了好半天才开口：“她外公横死是我能预见的事么？你为什么要因为没有根据的怀疑就认定我处心积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是恶人，那你是什么，她又是什么？”

于静初父母只是普通职工，住在巷子里的人都是一个厂子的，起初的生活原本很幸福美满，要不是养父后来沾上赌瘾性格大变，他会和她一样按照正常的生活轨迹直到被认回去。

“你是不是忘了，她怎么把你养母逼得杀人后自杀的？”哪怕这件事不是徐知直接造成，也跟她脱不了干系，于静初想到了很多画面，楼下一地的鲜红的血，冲了三天也冲不完的异味，和他养父倒在家中大瞪着的不能瞑目的眼睛。

她那时候只是个孩子，被吓得整晚睡不着，更不用说他是在家门口，目睹养母的死亡。

于静初也是很后来才知道，他养父和那个混混是朋友，甚至他刚退学的时候，还去对方手底下干过活，只不过混混就是个泼皮无赖，不仅拼命让他做事，还克扣他的工资。

当时看见他拿着刀出现，于静初几乎吓破了胆，眼睁睁看着他把刀捅到混混肚子里，而混混痛的大叫一声，拔出刀朝他捅回去。

至于徐知，则是捂着脸跑开，甚至没有一秒钟犹豫，没有停下看他被伤到什么程度。

如果不是她冲上去狠狠的用石头砸混混，严聿声恐怕当天，就会因为失血过多死在那里，或许直到腐烂都没人发觉。

“原本你来找我，我很高兴，你不知道我最近被那一家人弄得有多内耗，孩子父亲开车撞我被拘留，他的家人更一门心思对付我，无论多少人帮忙说情都不管用。”

可是医生也是人，哪能不犯错？于静初已经给了他足够的赔偿，够他孩子在老家平平淡淡生活一辈子。

于静初颤着声音说：“你不能对我这么双标，当初明明是我拼了命救你，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严聿声看了看她，目光有些复杂：“我只问你一次，这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他对于静初的感激，就是从这件事开始落到实处的，他以前一无所有，当于静初提出想和他回海市，他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哪怕后面因为他间接直接弄得他和家人相处很不愉快，他也都是以她为主。

这种无声的纵容一直持续到她要求婚姻遭拒，开始和周淳接触，周淳信以为真，而她临门一脚反悔，惹怒周淳，他无奈和周淳打了一架，这一打，就触犯到了虞舍的底线。

虞舍和周母是手帕交，看不惯朋友的儿子被人愚弄，更看不惯两个人的儿子因为一个女人而老死不相往来，所以不再犹豫地把她送走。

严聿声不在乎和周淳关系僵，如果于静初想留下，他会和家里说清楚，但她大概跟他置气上了瘾，一声不吭的辞职接受了安排。

于是他尊重她的选择。

“有没有关系很重要吗？你心里既然已经认定结果，何必问我。”于静初红着眼睛自嘲道。

“如果你承认有，即便以后查出……”他停顿了一下，才把后面的话补上，“我也会尽全力帮你，权当对你的报答。”

于静初目光闪了闪，但最后还是坚定地说：“我没有。”

严聿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正如她所说，事到如今有没有已经不重要，他心里的天平有了明确的偏向，现在不过是，给她一个台阶下。

既然她否认了这一点，之后没有再见的必要。

他只是朝她微微颔首，然后没有丝毫停顿的离开。

但严聿声没想到，出去的时候，会撞见虞舍，她靠在一边，带着一副意味不明的笑容看着他。

这让他生出不妙的预感，却很如常的接过她手里拎着的保温壶，说：“您不直接送到家里？”

虞舍这段时间变了法的弄营养品给徐知，徐知一边嘀咕自己最近分量长得有些快了，一边每次都吃完了。

按惯例，虞舍不会特地跑到医院找他。

“我来医院做检查，不小心听到你们的谈话。”虞舍等周围只有他们两个，才似笑非笑说：“两次出事都是因为她，对不对？你爸给我看过那天在医院的视频，我向来是不喜欢她的，也不支持你再掺和进这种事。”

严聿声沉默不语。

恐怕不是不小心，是看见他往这赶，她就跟上了。

“所以说我以前的想法没错，给她一笔钱，让她在老家生活，比带她一起来海市要好得多。”虞舍突然话题一转说，“我还有一点没听明白，她说到你们小时候，怎么，你和徐知，你们以前有过恩怨？”

严聿声拎着保温盒的手顿了顿，神态自若道：“我以前在徐家生活过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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