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125 章

晚饭后,  一家人都聚到了正厅里吃茶聊天，这是每天必须做的事，按王氏的话说，这就叫欢聚一堂,  听说大户人家都是这样的做派。

        王氏心想,  既然高门大户都是这样的做法,  那么他们家也得跟上，还有晨昏定省这些，王氏准备从明日开始也都得学起来才行。

        乔氏正和婆婆商量着二儿子的成亲的事宜，周富贵在一旁仔细听着,  时不时还会说上几句。

        周耀宗今年十九，是周青云和乔氏的小儿子,  去年说的亲事，两家已走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和请期,  如今只剩下亲迎这一环了。

        女方姓金,  是秀才的女儿，她大伯是国子监助教,  与周青水是同僚,  这门亲事还是他帮着促成的。

        宝珠也在一旁听着，她手里拿了一根红红的细绳,  正小心翼翼的把托盘里的玛瑙珠子一颗颗的穿到了细绳上。

        这些珠子是昨日陈氏陪她去珠翠阁挑来的，共有二十一颗，她准备把它们穿成手串戴到手腕上，这样肯定很漂亮。

        对这个宝贝闺女，王氏向来舍得花银子,  何况这些时日宝珠都在相看亲事呢,  不打扮的得体一些,  哪能入得了那些高门太太的眼啊。

        王氏可是万分期待能给闺女找个家境不错的好夫婿呢。

        一旁的周玉英和周玉芬两姐妹正不错眼的盯着桌上的托盘，看到里头的珠子颗颗饱满剔透，心里是说不出的羡慕，这些珠子可真好看啊，只可惜她们一颗都没有。

        听小姑说，买这些珠子可是足足花了三两银子呢。

        周玉英心想，以自己每个月一百文的月钱，想存银子买玛瑙珠子根本就不可能。

        两人转头朝自家爹娘看去，却见人家正在给几个弟弟剥着橘子呢。

        唉！姐妹俩心下叹气，自己还有三个弟弟呢，爹娘肯定要顾着他们多一些了。

        所以再羡慕也没用。

        等周耀祖到家时，一天一聚的茶话会即将进入尾声。

        见相公回来了，陈氏忙放下手里的竹绷子，正想催着小丫鬟端了净手的水来，可抬头却见相公满脸郁色、心情极不好的样子，陈氏心里就是一个咯噔，难道相公已经知道自己让秦妈妈给姨娘送银子的事了？

        其他人也看到周耀祖的不悦神情了，都纳闷这是出了啥事。

        乔氏忙开口询问，“耀祖，你这是怎么了？”

        “是啊，耀儿你这是咋了？”王氏有些担心。

        周富贵也有些担心，忙也开口问道:“耀祖，有啥事说出来给大家听听，看能不能给你出出主意啥的。”

        见众人都满怀关切的看着自己，周耀祖郁闷的心情倒是缓和了不少。

        可对于二叔考中会元的事，他实在不知该怎样说。

        一直以来周耀祖就是家中最有出息的一个，他正乐在其中呢，现下来了个惊雷，那个在大家眼里最不成器的二叔居然比自己厉害，一举考中了会元，这让周耀祖如何开口啊。

        可这事不说肯定不行，想起岳父说的话，周耀祖最后只得对周富贵说道:“祖父，二叔考中会元了。”

        “啥？”

        周富贵没听明白，“你二叔咋啦？”

        一旁的周青云和周青水却听的清清楚楚的，只是兄弟俩都以为是自己耳朵飘了。

        “耀祖，刚刚你说啥了？”

        周青云觉得肯定是自己昨晚没睡好，才导致耳朵有些听不清话的。

        “爹，二叔考中会元了，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京城，那日你没看错，那个人就是二叔！”周耀祖想起他爹正月十五看到二叔穿襕衫的事，想来是自己太自以为是了。

        “啥！你说老二考中会元了！”这下周富贵终于听明白了，他“唰”的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耀祖你是怎么知道你二叔考中会元的啊？哎哟哎哟！我的老天，哎呦！”

        周富贵激动的不行，他边拍着胸口边一个劲地催着大孙子:“耀祖你快些说啊，你是咋知道你二叔考中会元的？”

        众人也都不可思议，王氏虽不知道会元是个什么，但看到老头子这副高兴样，就知道肯定是个了不得的名头，而乔氏和高氏却是知道的，只是她俩此时正云里雾里，觉得这消息咋就那么不靠谱呢。

        而陈氏听到这话后，心下悄悄松了口气，不是自己担心的事就好。

        可马上她心里就不舒服了起来，啥叫考中会元了，相公不是说二叔这人胸无点墨不学无术吗，怎么可能会有这本事？

        见祖父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周耀祖只觉笑容刺眼，他闷闷不乐道:“是岳父同我说的，白天我也去龙棚那边看过了，确实是二叔没错，姓名和籍贯都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周青水不敢相信。

        周青云也满脸的难以置信，“是啊，二弟怎么可能考中会元呢，不对，会元前头还有秀才和举人呢，二弟怎么可能都考上啊，念书的时候他可是连我都不如呢，耀儿，你说会不会是考官弄错了啊？”

        “对，你爹说的没错，肯定是考官弄错了，要不就是你二叔夹”

        “娘！这话以后咱们都不要再说了！”没等乔氏把话说完，周耀祖赶忙开口阻止，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科举会试乃国家大事，没凭没据就质疑主考官和考生可是大罪。”说罢，周耀祖朝屋里的几个丫鬟看了看，警告意思明显。

        丫鬟们忙低下头，大气不敢出。

        一听这话，原本想开口的高氏忙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耀儿啊，你跟奶说说，这会元到底是啥啊？”看大家这么激动，王氏忍不住询问，她只知道秀才、举人和状元，可从来没听过还有会元呢！

        周富贵喜滋滋，“会元就是贡士里面最厉害的那一个，就是头名，哈哈哈，没想到咱二儿居然这么厉害，都以为他不是个念书的料呢，没想到啊没想到，如今咱家就属他最有出息了，哈哈哈”

        “不行不行，我现在就给爹娘上柱香去，得把这样的大好事告诉他俩，好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说罢，周富贵就风风火火地往祠堂而去，爹娘临走的时候最不放心的就是青林了，自己把这好消息告诉他们后，两老肯定就安心了。

        看到周富贵说风就是雨的匆匆就走，王氏有些不悦，死老头子连说话都不会，啥叫老二最有出息了，难道大儿和三儿就没出息了，还有大孙子，那可是进士呢，这么说话就不怕几个孩子心里不舒服吗，哼，个老糊涂。

        再看大儿和三儿他们，果然笑脸都没了。

        周耀祖心里也是不舒服的，可想到方才岳父与他说的话，想了想，他又开口说道:

        “祖母，你看咱们要不要把二叔接到家里来住，都是自家人，总不好让二叔还睡客栈吧，况且，这要是让旁人知道了，咱也不好说啊。”

        虽嘴里这么说，可周耀祖知道自己心里是极不情愿的，都说一山难容二虎，谁愿意家里住进来一个比自己强的人呢。

        可岳父说的也挺有道理的，要是朝中有个帮手的话，那么今后自己仕途肯定要好走许多。

        “接回来干嘛，咱们都已经和你二叔分了家的！”王氏不明白，这好不容易分出去的人，还接回来干嘛。

        “祖母，再过几日便是殿试了，届时二叔说不定还能再近一步呢。”

        再进一步，那不就是选官了吗！

        周青云和周青水两人已经听明白周耀祖的意思了，他俩忙朝王氏看了过去。

        “难道你二叔还真能当官不成？”王氏有些不信。

        周耀祖点头，周青云和周青水也跟着点头，这都是会元了，当官基本是不争的事实。

        这下，屋里所有人都明白周耀祖的意思了，当了官那可就是官老爷了，要是把人接回来的话，那朝中多了帮手不说，就是说出去也顶有面子啊，要知道这可是一门双进士呢。

        几个小姑娘的眼睛更是亮出光来，家里门楣高了，那自己找婆家时，岂不是可以再往上挑一挑了。

        王氏也立马想到了这些，再看看宝珠，自己就这么一个闺女，她当然想女儿嫁得好了，最好能嫁到达官显贵家里去。

        要是二儿子做上官的话，对宝珠还真是有好处的。

        可是

        迟疑了片刻，王氏开口说道:

        “接你二叔过来我自是没意见的，可你二叔并不只他一人，还有你二婶和大丫她们呢，大丫马上就要及笄了，及笄后接着就是说婆家嫁人，无论嫁好嫁坏，嫁妆总得要的吧，还有二丫也已经十三了，再往后还有三个丫头呢！”

        言下之意，多了二房的话，家里就得多不少开销，说到底，王氏还是舍不得手里的银子。

        听了王氏的话后，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别说，这还真是个棘手的问题。

        五个闺女五份嫁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还有最让他们担心的，那就是二房住进来后，要是眼红家中的财产，到时还想再来瓜分一份，那就真的麻烦了。

        可要是不把人接回来的话，又实在太可惜了。

        一时间，大家都纠结的不行。

        唉，真真横也不是竖也不行，愁死人了！

        “祖母，咱们可是和二叔分了家的，今日之所以要接他们回来住，只不过是想着二叔在京城暂时还没个落脚的地方，想帮帮二叔呢。”陈氏笑着说道。

        对哦，他们怎么没想到呢！接二房过来住，只是可怜他们没个住的地方，想帮一把而已，所以凭啥要给他们办这办那的啊！

        哎呦！还是耀祖媳妇聪明，众人朝陈氏投去赞赏的目光。

        陈氏顿时心花怒放起来。

        而王氏则把孙媳妇的话想得更为透彻。

        京城的房子，老二指定是买不起的，那么自己喊他过来居住还真是帮了他。还有，既然已经分了家，那么二房几个丫头片子的嫁妆肯定就不归她管了。至于平时吃饭的开销，那老二到时不是有俸禄嘛，让他每个月都上交就可以了啊。

        想到这里，王氏顿觉神清气爽了起来。只见她把手一挥，道:“就这样决定了，明日我就让你们爹叫人去。”

        听到王氏催自己去客栈接儿子，周富贵当然乐意了，这么久没看到老二，他正想见见呢，是以对王氏的安排周富贵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等问清楚二儿子住的客栈后，第二日一大早，周富贵就让老张头领着他去了同福客栈。

        会试放榜后，再过五天就是殿试，在备试上面周青林也没做别的调整，依旧和前段时间一样，多练时务策论。

        说实话，到了这个时候，周青林已经一点压力都没有了。

        反正殿试没有淘汰这一说，所以不管怎样，自己一个进士肯定是跑不掉的。

        哪怕是同进士他也无所谓，反正当初自己考科举就不是冲着当大官来的。

        放榜后，客栈里落榜的举子全部都要回家去了，周青林跑步回来时，正巧碰到准备离开的他们。

        见到周青林后，众人纷纷上前与他道别，再看周青林精神奕奕满脸红光的样子，举子们忍不住感慨，周兄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周青林很想说，其实俺是跑步跑的好吗。

        回到房里，洗漱一番，再换了衣服，周青林就往楼下走，跑了一圈，肚子早就饿了，自己得去大堂吃早饭去。

        等他刚找位置坐下，就看到从门外走进两个人来，原本客栈人来人往是常事，也没啥好关注的，但此时走进来的可不是别人，正是原身的爹，周富贵，现在是他的爹。

        这是知道了他的事，找过来了？

        周青林站起身来，朝周富贵打招呼:“爹！”

        自己儿子的声音肯定能分辨出来，周富贵循着声音望去，一眼就瞧到大堂里坐着的周青林了。

        “哎呦！儿啊！爹可算找到你了！”周富贵顿时眼红了起来，他几个快步就走到了周青林的面前，“上次老大说在岁锦街看到你了，爹怕你走丢了，第二日就开始四处寻你，结果都没找到，哈哈哈，没想到你居然住在这边。”

        笑声听着有些哽咽。

        周富贵仔仔细细把二儿子打量了个遍，“老二，你大变样了，现在看着可精神了，哈哈哈，这样好，这样好，就该这样，看着有活力多了，好好好！”

        说着，眼角又不争气的红了。

        看到老头子又是哭又是笑的，周青林不禁想笑，心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远香近臭”？

        “爹，你坐！”周青林给周富贵拉开凳子，而后对老张头说道:“张叔，你也坐吧！”

        “诶诶！多谢二爷！”老张头躬身道谢，之后另找了一张凳子坐下。

        “爹，你吃过早饭没？”

        “吃过了吃过了！”周富贵点头。

        周青林看了看时间，现在辰时都未到呢，老头子这么早就出来了，怕是没怎么吃吧，于是他喊来伙计，点了三碗面，每碗各加两个荷包蛋。

        “哎哟，你这不是浪费银子吗，爹已经吃过了！”周富贵赶忙阻拦。

        “没事，你和张叔再吃一点，这客栈里的面条味道还不错的。”

        诶诶！周富贵激动，他家老二真的和往常不一样了，稳重多了。

        “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啊？”

        “昨晚耀祖回家说的，说你考中会元了，哎呦，二儿啊，你是咋考的，咋这么厉害啊，昨晚爹可是高兴的一宿都没睡呢，爹已经给你爷奶上过香了，把你考中会元的事也与他们说了，哈哈哈，儿啊，你可真是替你爷奶争气啊！”

        说着，老头子的眼睛又开始红了，看着和自己爹长得有八分像的二儿子，周富贵忍不住呜咽起来，呜呜呜，他想爹娘了。

        周青林吓了一跳，怎么好好的又开始哭了啊。

        话说这老头子啥时候变得这么感性了啊。

        好不容易把人安慰好，面条上来了，三个人每人一大碗，外加两个荷包蛋，扑鼻的蛋香，好闻极了。

        这下周富贵也不客套了，掏出帕子把鼻涕一抹，而后拿起筷子就吸溜起面条来。

        许是今天心情好的缘故，亦或者实在是面条好吃，这不，满满的一碗面条，居然被周富贵吃的连汤都不剩。

        摸了摸肚子，老头子打了一个饱嗝。看客人都吃好了，跑堂忙走过来把空碗筷都撤了下去。

        “过几日就要参加殿试了吧？”科举的流程周富贵也是知道的。

        嗯，周青林点头。

        “那你兜里还有银子吗？上次爹以为你还在老家呢，所以就把银子给你寄到晓金村去了，喏，我这里还有些散钱，你先拿着花！”

        说着，周富贵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往周青林手里塞，“这是爹攒下的，给你拿去花，出门在外可不要饿肚子！”

        一旁的老张头听得嘴角直抽抽，心道，啥时候他的银钱成老太爷攒的了。

        周青林赶忙推辞，他怎么可能会要老头子的钱呢，先不说自己很本不是原身，就是老宅的人他也不想牵扯啊，不然以后就有得烦了。周富贵见二儿子硬是把布包推回来，心道二儿这是还在怨他呢，于是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地蹲到地上呜呜大哭了起来。

        哎哟，这咋又哭上了呢，看到路上行人一个个伸长脖子往店堂里瞧，周青林一把抢过老头子手里的布包，收收收，我收下还不行吗！

        别说，这操作还真有效，见儿子把银钱拿走了，周富贵就好像按了刹车键一般，泪也收了，呜咽声也停了。

        满脸的笑容又出来了。

        这变脸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

        “老二，你带爹去房间里坐坐，爹有些话要和你说一说！”

        这人来人往的大堂可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看老头子突然又肃容的神情，知道定是有啥事要与自己说，只是不知会是什么事，反正自己静观其变吧。

        周青林没有耽搁，直接带周富贵去了自己的房间，老张头没有跟上楼，就等在大堂里。

        看到桌子上摆放着的书本，还有叠在边上厚厚的文章，周富贵心想，怪不得儿子这么出息呢，原来这么用功啊。

        殿试就在眼前，周富贵知道儿子还要复习，所以也没有墨迹，直接就说了自己的来意。

        “你娘让我来接你回去住，你哥和你弟还有你妹妹他们也都是这个意思，可是爹不是这样想的，爹觉得你们二房还是自己另外找地方住的好，不是我这个当爹的狠心，有些事情你不明白，爹也不想说太多，不过你要记住，有些时候住在一起并不见得好。”

        看了看相貌越发俊挺的二儿子，周富贵语重心长地说道:“要是殿试之后能留在京城的话，你就把家里的地都卖了，到时先在这边租房子住，等家里宽裕些了，爹再给你想法买间小宅子，咱们慢慢来。”

        看二儿子没说话，周富贵叹气，“刚刚和你说的只是爹自己的想法，你要是还想搬过来和我们住，爹也不拦你。”

        唉，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他也没办法啊！

        周青林还真没想到周富贵会和他说这些，从他方才的一番话里，周青林能感觉到，对方是真的设身处地为自己考虑过了。

        好不容易分了家，再搬回去和他们住，自己又不是傻子，再说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看到老头子满脸的失落，周青林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爹，我听你的，要是能留在京城的话，我就另外寻地方住！”

        诶诶！周富贵高兴的直点头，都是自己的儿子，有些话他不好明说，其实他知道老婆子让老二回家住为的是什么。

        还有老大和老三他俩是怎么想的他也都知道。

        自己是不会再让他们欺负老二的，还说什么夹带作弊，想想都气人，哼，有这样说自己兄弟的吗，再说没住在一起就这样了，日后要是真住到一块儿的话，那还不把人欺负死。

        想到以往没分家前老二蔫头耷脑的样子，再看看现在儿子的精气神，还真是没法比啊，可见还是分开住得好。

        最后，周富贵是心满意足的回去的。

        周青林拿起他留下的京城住址看了看，城北？

        那下次自己要是买宅子的话就避开城北吧。

        这样离得远远的，清静。

        再打开布包，里面除了三块小碎银，其他全都是铜板来着，周青林不禁失笑，看来老头子把他的私房钱全掏出来了。

        话说这当爹的可比其他几个靠谱多了。

        壬寅年三月二十二

        天还灰蒙蒙的，周青林就出了门。

        今日是贡士们参加殿试的日子，按照规定，他得在辰时前赶到宫门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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