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父女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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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的三小时。
赵野喝了一杯茶，汤色清冽，回甘不绝。
一品好茶，对水质和茶，以及泡茶的器皿都很讲究。
水，应该来在于山野，未经污染的清泉。
那里必定山色秀丽。
茶的味道淳厚，蕴含着淡淡灵气，不是山巅上的古树，结不出这样的好茶。
这么多好东西可不是凭空得来的……
这里有太多见不得光的东西了，所以赵野心里更明白。
如果要毁了九州联盟大会上所有的金丹的来源，云天霸必然是不同意的。
毕竟自己当年只是对他有救命之恩，这种恩情可不能奢望别人报答一辈子。
更何况修道前行之路崎岖，就连修炼方式也如同昼夜交替，会不断推陈出新。
所以，随着时光流逝，很多修炼方式会如汪洋大海中的潮汐，此起彼伏，不断更迭。
现在全依赖丹药提升，却会让修炼方式止步不前，这不是好兆头。
近两日，赵野感受着新道修炼方式带动的生命脉搏，陷入到沉思之中。
他自然知道，毁灭劣质金丹并非长久之计。
只要有人愿意炼化瘴气开辟新道之路，灵气稀薄导致的资源稀缺问题就能从根本上得到部分解决。
所以，九州联盟大会得变变样子才行……
……
此时，云江雪对于父亲的提问避而不答。
这让云天霸更觉得女儿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他心口当即觉得炸裂，简直怒火冲天。
“雪儿，你回答我！”云天霸收起了笑脸，严厉起来。
这却触动了云江雪的逆鳞，她顿时顶撞起来：“告诉你有什么用呢？”
“当年母亲被人所杀，你非但不为她报仇，还躲起来了。”
“那时候你怕被仇家追杀，现在就不怕吗？”
“现在我得罪的可是檀香宗，虽然未必比你的仇家强，但最强起码檀香宗也是你得罪不起的。”
“我不需要你为我出头，我自己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说完这话，云江雪就将脸看向了别处。
她并不愿意告诉云天霸自己之所以变成邪修，又与李云初共生的真正原因。
因为那是她的事。
而且，她很快就会杀了陈潇，为李云初报仇！
区区一个陈潇，何足挂齿？不需要父亲出手。
云江雪才念及此，对面的赵野却开口了：“我该如何称呼你呢？云天霸。”
他打算告诉云天霸云江雪成为邪修是自己的意思，但这不是一件坏事。
云天霸强行压住内心的怒火，微微一笑：“恩人叫我小天就好，我如今也不过刚刚四百岁出头，在恩人面前我辈分小太多。”
赵野点头：“好，小天，其实你不必伤怀。”
“云江雪共生的仪式是我帮她完成的，当时事态紧急，她不想李云初的魂魄消散人间。”
听到这，云天霸猜到了，但他心头很苦涩。
他捂着脸，遮掩自己的红眼眶。
语重心长的问云江雪：“雪儿，我不是介意你和别人共生，但是……”
“共生之后有和很多弊端，不是你能承受的。”
“你告诉老爸，你与李云初共生多久了？”
“如果没超过半年，老爸可以帮你……”
话音未落便被云江雪站起身斥责：“够了！”
“我既然选择与云初共生，以后的祸福我便早已经接受了。”
“我不需要你帮我做什么，你也别想对云初动手，否则……”
云江雪眼神冰冷至极：“别怪我不念父女亲情分！”
这剑拔弩张的气势顿时凝结了气氛，在场所有人都觉得尴尬无比。
而杨万山见状更是对云江雪愧疚，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会给云天霸造成这样大的伤害。
在自己离开后，那后生竟然找到云天霸，想要套出自己的下落，而不惜杀了蓝幽若么？
一想到云江雪的母亲蓝幽若……
杨万山的心简直就像是被丢进油锅里狠狠炸着，还两面翻滚着煎炸。
此时，赵野破冰气氛：“小天不必这么伤心，云江雪不会有事。”
“她在你眼里或许是邪修，但在我眼里，她是走上了新道。”
“只要她能够熬出头，日后她便与李云初只要踏入破障境，便可以获得重生。”
“到时候只需要重塑肉体，便可以得到自由。”
听到这，所有人都是震惊，包括云江雪。
赵野可从来没告诉她，只要修炼到破障境二人就可以双双获得重生。
但片刻后，她眸中燃起的希望又再次暗淡。
她不由得又想起来上次九幽烈火阵中，对阵罗文烈的场景。
那时候的罗文烈看她的眼神犹如看一只蝼蚁。
她才进入阵法，就被罗文烈打出的几道符纸定住了身，动弹不得。
那灵符是根据催动者自身实力强弱而变化的，这也意味着。
罗文烈能够轻易将她禁锢，那罗文烈的实力已经远远远远的超过了她！
她的确就是一直蝼蚁，而罗文烈更像是庞然大物！
那时候的罗文烈是元丹境中期。
由此可见，她想要从元丹境初期抵达罗文烈那样的境界，有多难！
更何况是抵达比罗文烈还要高出两个境界的破障境？
在她的寿命正寝之前，她觉得没可能。
云江雪再看向赵野时，眸色已经带着悲伤了。
“多谢祖爷鼓励，不过，我从未奢望过要跨越破障境，这对我而言，不太可能。”
赵野自然听出她话语的无奈，以及丧气。
但赵野不怪她，毕竟云江雪才活了短短两百多年，还不足三百年的人生阅历，能吃过多少苦？
不过一点点罢了，所以云江雪面对巍峨高山一般的困难，便轻言放弃，这是人之常情。
但——赵野不许她放弃。
片刻后，赵野将身子往后依靠，脸色出现一抹质疑。
“你要放弃？还没开始努力就觉得不可能？”
当云江雪回过头来时，四目相对，云江雪更是感受到了来自赵野的一点轻蔑和质疑。
现场的气氛简直比刚才他们父女二人吵架还要尴尬，云江雪的脸顿时就烧得通红。
她意识到自己不该说那样的话，也意识到祖爷将她留在身边，一定是对她寄予厚望，不是想看到她轻言放弃的。
这样的压迫感，一下就让她仿佛回到了檀香宗修炼的那些年。
她跟在师父身边，也是从一次次的压力中熬过来的。
她从小就没有得到过什么鼓励，父亲一直都是胆小怕事的模样，根本没给她任何强势的姿态作为榜样。
因此，她什么都得靠自己摸索，就连自己这冰冷的性子，也是在一次次的磨练和生死中练就的。
想起从前吃过的苦，以及刚才轻言放弃的行为。
云江雪感到羞耻，羞愧。
她立刻对着赵野跪下了：“对不起，祖爷！”
“刚才是江雪态度不端正，江雪认罚！请祖爷责罚！”
“江雪以后再也不会说出这种丧气话了，求祖爷原谅！”
赵野看到她的态度，微微蹙眉，眼神带着一点怜悯和悲伤。
其实这事儿没什么大不了，但云江雪的眼神里却满是严肃认真，以及反思和自责。
这大可不必，这孩子想得太严重了。
这样重的思想负担，会让她在以后的修炼之路上走得更为痛苦。
想必之前就是因为这样的心态，才导致她明明是个聪颖的孩子，但快将近三百年了，却还是个道合境后期。
若非遇到赵野，恐怕云江雪想要突破到元丹境，遥遥无期。
念及此，赵野语气柔和了两分：“你不必如此，我只是认为你的思想有点不该。”
“这世界有一百多亿人，然而修道者却不足三亿，这是个接近于百分之一的概率。”
“修道者数量的稀有，不仅和我们当下的修炼环境有关。”
“更多的是因为不少人在修炼的路上，很难攻克自己的心魔难关，因此止步不前。”
“云江雪，你难道只想活个几百年就消失于世间？”
“你甘心么？你现在已经是元丹境初期，一旦跨越破障境，那就是一脚踏入仙道。”
“哪怕你最终无法修道成仙，但你也至少能够多活两三千年。”
“这在普通人眼里，已经是神仙了，几千年的寿命，是没人敢想象的。”
“所以，我刚才之所以责备你，是觉得太可惜了。”
“你明明可以取得这样的资格，你却先给自己下了否定的结论。”
“你认为你自己不可能在有限的生命里达到破障境，那你就是自己给自己设限。”
“人一旦给自己设限了，就更难突破了，这才是我批评你的原因。”
“身为修道者，就是要有无限可能的意志力，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
“你看我，停留在道合境都五百多年了，我停留的时间比你的寿命都长，我难道放弃了？”
赵野这话简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云江雪听到后羞愧不已。
但实际上，在座的所有人，都羞愧得低下了头。
包括一直为了重新回到破障境而不断努力的杨万山，此时也再度红了眼眶。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杨万山瘦小的身子缩成一团，青玉地砖上，他的泪一颗颗，清脆的滚落一地。
每个人都能听到他狠狠压抑在喉间的啜泣之声，但无人问他，无人叨扰他。
每个人都尊重彼此之间的各自悲伤，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反思中。
赵野看到这一幕，其实自己也陷入沉思中。
他刚才那话，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这些年，从来没想过放弃突破，不为别的，只为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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