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别逼我当着大家的面收拾你。

时暖也没有想过自己在短短的时间内，竟然连续参加了两场葬礼。而且还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她无法去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第一次参加葬礼的时候，她有些懵懵懂懂。

毕竟不是特别熟悉的人，跟着大部队走完了整个过程。当她看着骨灰盒落地，周围的人上前，鞠躬哀悼。墓碑上写着张松岩之妻，程新落之墓，下面那行字上写着，女儿张连程。

墓碑上的照片是她很年轻时的样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那神情，显然是大家闺秀的模样。即便是后来病重的时候，整个人骨瘦嶙峋，但依旧可以透过她的骨相看出她曾经的模样。

以前时暖对于爱情没什么概念，但自从知道了张老师和他爱人的故事后，不由感慨，那个年代的爱情真的可以久远到一辈子。

时暖也是后来听人说，两人是自由恋爱。

但结婚的时候，也是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聘礼嫁妆，光明正大，明媒正娶的。所以即便他们后来明知张连程选的是错的人，但因为恋爱自由，他们二老并未去阻止什么。

他们不过是希望，自家女儿跟别人结婚的时候，至少要得到别人的尊重。而不是随便敷衍。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因为他们当初的没有劝阻，最后酿成了他们这辈子都无法弥补的遗憾。或许直到最后，他们离开的时候，依旧没办法原谅自己吧。

所以才会什么话都没有留。

—

张老师出殡的那天，来了不少人。

比他爱人出殡时来的更多，都是些这附近的居民，还有一些是他以前教过的学生。可以感觉的出来，即便是女儿出了那样的事情，张老师生前在这附近，还是德高望重的。

张老师的墓和他爱人葬在一起，好像之前就有征兆一样，墓地他们俩早就买好了。站在墓前，时暖好长一段时间都说不上来话。

参加完葬礼回家的路上，严寒和她说起了一些张老师的年轻时的趣事儿。其实也是张老师说给他学生听的，他说，其实张老师不是本地人。他是外地人，为了他爱人留在了这边。

当初定居到这边时，每天都闹肚子，因为吃的太辣了。

后来他就自己开始做饭，但为了迁就爱人的口味，所以饭菜做的口味依旧偏辣。她适应了好久，才习惯了辣味。

他说他很委屈。

可是学生们都感觉到他脸上洋溢着的笑容，那哪里是委屈。

分明是觉得幸福，因为身边有人陪伴着的幸福。

严寒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给时暖听，包括后来因为他们女儿的变故，张老师爱人这边的亲戚，基本上都给他们家断了来往。

因为嫌丢人。

即便他们俩都双双归去，都不见他们出席。

而张连程也在两场葬礼后，消失了。她注销了父母的所有信息，包括银行卡、户口等，从此往后，她再也没有父母了。

出了事情，再也没有人可以给她兜底了。

离开s市前一天，她到银行取了最后一笔钱。

走的时候，她跟时暖说，谢谢你啊。然后笑着说，我要去流浪了。将来以后，你也要好好生活。照顾好自己。

当时行里的同事，见她那般正经，还觉得纳闷，这人怎么大清早说这样奇奇怪怪的话。

等过了几天才意识到，原来她在跟想要道别的人道别。

从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她了。偶尔左右邻居说闲话的时候，还是会提起她。

“好久没见那个疯女人了，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是啊。也是可怜。”

“人活一辈子，有什么意思呢。”

“不知道。每天还不是忙忙碌碌。”

……

—

时暖在那场大雪后，连续咳嗽了好几天。

见到张连程的那天，她咳嗽刚好转些，但还是会咳，许是听到了她的咳嗽声，张连程才会说，往后也要好好生活，照顾好自己。

世人都说她疯了，也许她才活的最通透吧。

严寒参加完葬礼后，就去外地出差了。他之前跟N市那边谈的项目，进展的还不错，所以经常会跑那边。

时暖也离家大半年了，从毕业到现在，经历了很多以前都没有经历的事情。以为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不过才半年之久。

但她却在每天工作，以及经历的那些事情之中，瞬间成长了。

老城区的人情世故，你来我忘，生活的茶米油盐，这世间的烟火气息，都在一点点的显现。

—

大雪到年关将至才有停下来的意思，大雪停后，老人们才逐渐走出门。到行里来办理业务的客户逐渐多了起来，行里的同事们和她说，每年的这个时候，行里可热闹了，都是来取钱的。也有来贷款的。总之，年底这段时间，忙的飞起。

干什么的都有。

那句干什么的都有，可把时暖给说笑了。

不过事实证明，确实是时暖的资历少。

同事的话刚说完，没过一会，就有人来办理业务。

问现在能不能贷款。

时暖给他指了指前面贷款部，男人道了谢。当时时暖以为是普通贷款，毕竟年底都是需要用钱的时候，但没想到，几天之后，男人带着一个女人来到行里。两人在行里上演了一场争夺大战。

男人是事业单位上班的职员，工资不高，但重在稳定。因为是事业单位，且有编制，银行审批快，也比较容易放款。当时他借了十万块吧，利息也不高，每个月也就还个几百块。

也是他可以承受得范围之内。

但在放款后没过几天，男人拖着一个女人来到银行，让她把银行卡里的钱，拿出来，他要还给银行。

女人当时就炸了。

“你什么意思？”女人质问他。

男人不耐烦地说：“还能是什么意思，给你的彩礼是我问银行借的。现在婚结完了，我要还给银行，请你把钱拿出来。别逼我在大庭广众下收拾你。”

女人两眼错愕地看向男人。

男人却丝毫不在意，只想拿到女人手中的银行卡。

于是两人就在银行门口，上演了一场争夺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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