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灵魂伴侣

第65章  灵魂伴侣

此次诗文，林黛玉、史湘云并列第一，薛宝钗第二，探春第三，迎春第四，宝玉第五，第六第七第八是旁的女孩，第九贾环，第十贾兰，十一贾菌。

中间又排了一堆女孩子，再往后是男孩子，薛大傻子倒数第一。——真不知他哪来的勇气硬要比试。

贾环不服，嚷嚷道：“光会些诗文有什么用，仕途经济考的是八股文章！有能耐咱们再考文章！”

众女孩大骂贾环不要脸，要不是她们没学，定也能将他们碾压下去！

宝玉出声斥责：“别在这现眼了！姑娘里面光林妹妹早就熟读四书了，真要是比试，你也不一定能比得过！

到时候你又怎么说？脸都丢尽了！”

贾环讪讪，赌气去了另一旁。薛大傻子看着林妹妹仿佛她的身上散发出圣女般的光芒……

一场闹剧，这才以女孩们的胜利收尾。

只是紫娟的眼里，竟多了贾环、贾兰、贾菌三人，往日里这几人在贾府的存在感很弱。

贾环不用提，赵姨娘的孩子，庶子，贾母不喜，连带着下人看人下菜碟也不喜欢；他自己又顽劣，行为无赖，隐约有种狗都烦他之势。

贾兰，贾府第五代的长孙，一个被冷落的子弟，倒也不是贾府众人刻意冷落他，只因贾母向来把孙子孙女养在身边。

而贾兰的父亲贾珠过世太早，贾母为了让李纨安心守节，让她有依靠和指望，这才将贾兰留在母亲身边将养着。李纨又为人低调，养的贾兰性子也冷，是以日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关注度自然就少了。

贾菌，荣府近派的重孙，娄氏之子。少孤，目前与贾兰最好，年纪虽小，志气却大，极是淘气不怕人的，十分顽皮。

贾府想要复兴，倘若有一人可以扛起，那自然是好，可是万一宝玉扛不起呢？多播种几个种子也是好的！

紫娟暗下主意，日后，定要多多关注这几个人。

这边姑娘们正高兴着，周夫子听闻宝玉回来，自己的病也立即好的差不多了，立即收拾这来到学堂。

见众少爷被虐的皆抬不起头来，他清清嗓子，结案陈词道：“姑娘们诗文极好，少爷们也不必妄自菲薄，你们日后要走的路不同，侧重点自然也不一样。不过今日，倒是开了个好头，一月后，我亲自出个考题，来看看少爷们的文章如何。”

此言一出，少爷们有的唉声叹气，有的摩拳擦掌。宝玉……属于中间迷茫的……

自从他从扬州回来，心里对仕途经济心里已不那么抵触，可今日夫子这么大搞考试排名，愣是让他刚刚燃起的知识火苗，又弱了几分。

他厌恶考试，厌恶一切竞争，好好的人，自己读自己的书，自己学自己的学问不好吗？如若事事要与别人比，此生活得要有多累？

《道德经》有云：“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周夫子学富五车，怎得连老子的话也忘了？

正是因为世人事事都争前头，才异化出许多事端，为官不正，为民不淳，最后竟都迷失了本心，徒生许多烦恼。

当他把这一番论断，说给众姐妹听时，得到了不一样的反馈。

探春道：“宝哥哥莫不是怕自己的文章不好，怕父亲责罚，这才说了这许多？”

宝玉听了直摇头，他还没想到这一层，不过眼下听了，心里的确又生出一些烦恼。

迎春道：“既然先生要考，那你便考了，生这么多事做什么，别最后惹得大家不痛快，气到了夫子。”

宝玉接着摇头，这个二姐姐，总是与自己说不到一块去。

宝钗略略思索，斟酌道：“老爷请夫子来，本就是为了教你们如何去考仕途经济，这考试纵使现在不考，等来日，你也总有要上考场的那一天。

与其到那时与别人争，不如早做准备，未雨绸缪，不是很好吗？”

宝玉快摇成拨浪鼓了，宝姐姐虽是个美人，内心却也很是迂腐，可惜，可惜……

史湘云见宝玉左一个不是，右一个不满，爽利道：“咱们别理他，分明是自己不想学习罢了，来找我们磨闲牙。

要我是个男儿身，还有让你去考的份？”

宝玉叹气，唉……

这时，林黛玉见无人再要发言，才缓缓问道：“要我说考仕途经济是为了什么？做官？做官又是为了什么？是为民做主，伸张正义；还是为了家族荣耀，功名富贵？”

这……众人一时不好回答，要是按好听的话来说，那自是为民做主，伸张正义；可实际上，大多数，想来都是为了功名富贵罢了……

宝玉听着颇有些像是说中了他的心事一般，高兴道：“妹妹继续说！”

黛玉环顾众人，见大家都不发话，这才继续道：“连做官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都不好分来，那自然大家对这个官的态度也不一样了。

我且再问，既然仕途经济最终是要做官，什么样的人是好官呢？怎样能选出好官呢？是不是只要背熟《四书》《五经》，做好八股文章，就一定是一个合格的好官罢？

倘若这个人，天生便不是做官的料，只因为写得一手好文章，身居高位，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难道人这一辈子，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么？

不成功便成仁？”

此言一出，众人惊骇。这话在全民科考的时代，宛若惊雷，姑娘们皆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唯有宝玉大喜，拍手叫好，“是了，是了！我就是这个意思！人这一世是只有仕途经济这一条路可走不成？那些不走仕途的人，该是什么？猪狗？还是什么？

我们虽贵为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看似过得光鲜亮丽，就一定是过的好吗？日子一定是自己喜欢的吗？

要我看来，我们无非也是住在一个精美笼子里的金丝雀罢了！”

“可是……可是……”探春小心翼翼道：“如若爷儿们不上进，这一大家子，日后可怎么办？指着什么活？”

宝玉懊恼，“这便是我烦闷的了，世人终是身不由己，活着还有什么趣……不如出家去当了和尚，自断香火，了却许多凡事……”

“宝玉！仔细你这话叫老爷听了去，必定重重责罚你不成！”宝钗厉声提醒。说着眼光如同刀子般剜向四周。

紫娟等丫鬟忙捂紧双嘴，表示守口如瓶。袭人眼神飘忽，勉强点了点头……

宝玉低头不语，场面一时有些沉默。

见宝玉黛玉的神情，紫娟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女孩里，宝玉独独喜欢林妹妹，这不仅仅是皮相上的喜欢，更是灵魂的同频共振。

只是在这礼教森严的古代，这二人看起来竟是那么的另类……

“呦，怎么了这是，一个个霜打的茄子一样？”王熙凤从外面笑着走来，“刚我听说姑娘们在学堂大放异彩，羞得这帮男孩们没脸，宝玉蔫着也就罢了，你们怎的也蔫起来了？”

说着坐到宝玉身边，用手轻轻拍了他，正色道：“去老太太屋里吧，老爷在那，叫你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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