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金玉良缘

第15章  金玉良缘

冬日里最后一缕余晖散尽，暮色渐沉，夜风冷人。

林黛玉正在房中焚香备器，“雪雁，你去叫了宝玉，前来喝茶，醒醒酒罢。”

“哎。”雪雁动身去请。

可巧宝玉还没到，宝钗先带着丫鬟莺儿进来了。

“好你个颦儿，煮茶这等好事竟然不叫我。”宝钗穿着一件玫瑰紫二色金银线坎肩，甚是华彩。

黛玉上前迎了薛宝钗，打趣道：“好姐姐，正想着人去请呢，没想到你鼻子灵，倒是先来了，真真是什么好的也落不下你。”正说着话，宝玉风风火火挑了帘子跑进来，冻得不住地搓手，“林妹妹。宝姐姐也在这。”

后面跟着袭人老妈子般叫道：“宝玉，穿上斗篷！”

“这么近，有什么可穿的，跑两步不就到了。”宝玉不屑地挑眉，说罢挤了挤林妹妹，凑到炉子旁暖手。

“好香啊，这是什么香？”他吸了吸鼻子，甚是好闻。

“檀香。”黛玉道。

她坐在炉子旁，用木炭烤茶饼，升炉、炙茶，十分讲究。后将烤炙过的茶团敲碎、碾磨，再用纸袋封好，藏于金龟之中。

煮水也很有讲究，听到釜中的水微微沸的声音，再投入茶末。水沸恰到好处时，黛玉这才斟了一杯茶给宝玉宝钗。

室外雪花飘飘，室内炉火正旺。宝玉来了兴致，摇头晃脑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黛玉吃茶笑道：“酒你已经饮过了，来饮这杯茶罢。”

正可谓融雪煎香茗，调酥煮乳糜。慵馋还自哂，快活亦谁知。

宝钗见宝玉脖子上的通灵宝玉，盯了半晌，伸手摸了道：“早听说你这块玉稀罕，我今儿倒要瞧瞧。”

说罢念着玉上的字道：“莫失莫忘，仙寿恒昌。”脸上不禁一红，甚是娇羞。

宝钗的丫鬟莺儿在一旁，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满是笑意道：“我看这两句话，倒像和姑娘项圈上的一句话，是一对呢。”

紫娟本在一旁和别的丫鬟翻绳，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金玉良缘，开始了。

“原来姐姐项圈上也有八个字。”宝玉果然上套，伸出手道：“我也要看看。”

“别听她瞎说。”宝钗嗔道，略略矜持了一把。

紫娟见状，机不可失，连忙插话，“我看这两句话到和林姑娘木牌上的话，也是一对儿呢。”

听紫娟这么说林黛玉一脸疑惑。我什么时候有个木牌？

趁人不注意紫娟悄悄将手伸进乾坤袋里。她在昆仑山时曾捡到一个巴掌大小的神木，名为“天心木”，生长在极寒之地，经过数百年生长而成。

传说得到天心木的人能修炼出强大的道行，甚至有可能突破凡人的限制成为真正的仙人。

她伸手附在木头上，心下念了个诀，后将它偷偷递给了林黛玉。

黛玉正坐着品茶，只觉得紫娟在后背轻轻向她手里放了个东西，很是纳闷，刚拿出来，就被宝玉一把夺去。

只见它色泽深黑如墨，表面布满神秘的符文纹路。纹路变幻莫测，多种多样，亦幻亦玄。木牌正面同样刻了几句话。

宝玉念道：相欢相喜，万寿无疆。

紫娟有些尴尬，事发突然，她只能想出来这个了。

宝玉念完脸上颇有得色，痴笑道：“这八个字倒真和我的是一对儿。”

紫娟心里得意一笑。

留下薛宝钗在那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双手放在脖子上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袭人主动又挑了话题，“宝姑娘，你把项圈拿出来，给大伙看看罢，让我们也开开眼。”

袭人往日甚是忌惮黛玉，只怕要是让林姑娘当了主母，自己的日子定是不好过了，说什么也要让宝钗露一露她的金锁。

宝钗看了看宝玉，见他喝着茶，嘴里不断念叨黛玉那八个字，全然不再注意自己的项圈。只好硬着头皮，将它取了下来，放到宝玉面前道：“不过是刻着玩的罢了，不然戴着有什么趣呢。”

宝玉这才凑近一看，不离不弃，芳龄永继。

“果真也是一对。”

薛宝钗是认定了金玉良缘。

黛玉看着金锁，略有沉思，又缓缓看向紫娟紫娟，眼神炯炯，好像是在说：“做得好。”

已是深夜，宝玉宝钗早已散去，紫娟在床上给姑娘整理床铺，用汤婆子把被窝烘暖。

“紫娟，你过来。”黛玉靠在旁边的贵妃榻上，轻声道。

“怎么了，姑娘。”紫娟走过去，站在塌边。

“那木头，是怎么回事？”

“刚我听莺儿的意思，宝姑娘那个锁怕是和宝二爷是一对儿，不想姑娘伤心。想着自己曾在寺庙求到个神木，刻上过几句吉利话，本就想着送给姑娘，怕姑娘嫌弃就一直没提。可巧今天有机会，就抢先一步拿了出来……”这话越说越虚，声音到最后几乎像蚊子一般。

自己胡乱编了一通，不知道姑娘能不能信。

况且林黛玉和宝玉的感情线，始终都是影影绰绰，她不知现在和林黛玉挑明，会不会惹恼了她。

“呸，你胡说些什么，姑娘家的说这个也不害臊。我为什么要伤心，他和别人一对，和我有什么关系。”林妹妹嗔道，面上却没有怒容。

这心思她从不敢和旁人说，可诺大的贾府，一个能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时间久了，难免心里愈发凄凉。

紫娟偷偷瞧着黛玉，看她的样子，知道并没有生气，心里稍稍安心了些。

既然有情，有些窗户纸该捅还得捅。

走到桌边，倒了杯水递给林姑娘，柔声道：“姑娘，这贾府虽大，能时时刻刻惦记着姑娘的却不多。有些事，自己不主动争取，怕就被别的有亲娘兄弟的帮着谋划了去。”

这话黛玉怎能不知，她对宝玉说不上的情意。从见到他那刻起，心思不由自主的就被牵走，平日里玩作一块也是说不出的高兴。可自从宝姐姐落选，她愈发能感受到，宝姐姐对宝玉要比往日里更为亲近，其中心思也是不言自明。

自己纵使对宝玉有千般情意万般相思，然自己的身体始终是一个过不去的坎，命不久矣，又何必再去招惹宝玉……

想到此处，不由得心灰意冷，泪珠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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