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 降职

　　纪宁无奈，皇上限定庆典结束后，六阿哥的宫女必须送到阿哥所。
　　......
　　为了筹谋此事，康熙这些年没少费功夫，有点累了。
　　举行庆功宴的同时，听政也暂免。
　　庆功宴最重要的环节就是先祭奠祖先。
　　太子随皇阿玛前往奉先殿。
　　至门口，康熙瞅见地上的拜垫，顿住。
　　两张明黄色的拜垫，一张远一截。
　　太子顺着视线看过去，猛然间想起书中内容，武帝生病，宦官污蔑太子刘据非常高兴，武帝心中不悦......
　　立时脸色铁青，“这是谁放的，叫礼部尚书过来！”
　　奉先殿是皇家祭祀先人之地，太子拜垫应置于门外，同皇上有区别。
　　这是要引起他们父子间猜忌啊。
　　康熙笑道：“倒不必，你是太子，这位置，也放得。”只嘴角笑容略淡。
　　太子愤怒道：“这怎么能当一回事，皇阿玛是大清天子，所有一切自当与旁人不一样。他们现下是一点事也办不好了，不知礼数，便是皇阿玛要饶过他们，儿臣也不会放过他们！”
　　眼里又带着孺慕。
　　门口的尚书哈穆沙闻讯赶来，听见了这这最后两句，还有些不知所以，笑呵呵问发生了什么事。
　　就被太子劈头盖脸骂了一通。
　　哈穆沙从只言片语中了解事实。
　　马屁竟拍到马腿上。
　　惊慌道：“太子息怒，臣实在不知此事，下面的人办事不力，臣罪该万死，请太子责罚。”
　　康熙一眼就看出他的意图。
　　不过是怕将来太子登基，责怪他这个尚书在祭礼中藐视太子。
　　臣子不专忠于自己。
　　康熙淡淡道：“既然办事不力，你身为尚书，督促不到位，便叫吏部好好议处。好了，祭典时辰不可耽误，今日便就这样吧。”
　　走了进去。
　　太子也不再说话，跟上人，候在后三步开外。
　　哈穆沙张了嘴，却没有开口，表情苦涩地离开。
　　祭典结束，康熙与众大臣待了个把时辰，便离了场，回了乾清宫，叫了纪宁过来。
　　说是庆功宴，也只是意思一下，后两日，更多的是来一下，就退场。
　　*
　　桃柳匆匆回来道：“奴婢回来的路上，瞧见了两个人为着手上的饭菜起争执，只听一人说自己是毓庆宫的，还有一句‘不过是个瘸子，你的主子如何比得上我家主子！’”
　　当时桃柳听到毓庆宫，神色都凝重了，也不敢声张，只当作没看到没听。
　　太子底下的奴才，高人一等，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宫里的“瘸子”，也只有那位了。
　　太子有自己的饮食规格，自然是不需要其他什么的，只能是那奴才私下里克扣阿哥的用度。
　　这事若不小心传出去，对太子不好。直接告诉太子，底下奴才吹一吹耳边风，桃柳又怕影响太子和主子间的关系。
　　纪宁：“我晓得了。”
　　皇上这两年比较穷，明里上说民间疾苦，后宫要节衣缩食，除了必不可少的赏赐，少给阿哥和后妃赏赐，不缺她这里的，太子也是另例。
　　七阿哥为皇子，没什么存在感，曾经又被皇上厌恶过，被人冷落欺负正常。
　　太子用度直逼皇上，他底下的人是做得出这种事。
　　这时候，外边的人传话皇上叫她去景仁宫。
　　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歇着。
　　纪宁换了衣裳，就道：“咱们最后再考验一道，把我瞧着还不错的几个都叫去乾清宫等着。”
　　*
　　乾清宫一时来了这么多宫女，里头还有几个特别出挑的，康熙就皱了眉。
　　这是不满意他了？
　　他也不过是偶尔叫人弹个琴跳个舞，这就不高兴了。
　　他记得他许久都没有去别人那里了。
　　......
　　有点烦。
　　见到了人，不高兴道：“朕不缺宫女。”
　　纪宁没察觉出来，点头道：“你不是说我没给六阿哥认真选么，你看，我可看了许久。”
　　康熙：......
　　原来是给儿子选的。
　　......
　　终于，纪宁从调教了半年的宫女中选了两个，模样只清秀，性子温和多两分体贴的，敲打一番，才送了过去。
　　除了女人想要往上爬，男人也大多管不住自己。
　　为此，下了学的六阿哥，就被纪宁提着耳朵教训了一顿。
　　顾着面子，退了所有侍候的人。
　　“若是敢胡来，呵，额娘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六阿哥蹲着身，眼睛里大喊冤。
　　他什么都没做哇。
　　“我知道你没做，你要是做了，就不只是如此轻松了。”纪宁一甩袖子，端坐着，又忧伤道，“你才十三岁，身子骨还没长全，行事须有顾忌。你阿玛从前如你这般大年纪时，生下来的孩子，一个都......”
　　六阿哥急了，“额娘，你别担心，我已经大了，省得了，省得了。儿子还有功课尚未完成，先行告退了。”
　　类似的话他已经听过好几次了。
　　可恨，关于皇阿玛的话，做儿子的只能憋在心里，无人懂得他的痛苦。
　　六阿哥抡着双腿，一溜烟出了景仁宫。
　　他要去看看额娘给他选了什么歪瓜裂枣。
　　哼。
　　......
　　太子在庆功宴上有些恍惚，后脚才来到景仁宫，看着瑜额娘，眼里有两分难受。
　　纪宁淡定道：“书看得如何了？”
　　“倒是读完了。”
　　纪宁满意点头：“离你二十岁也快了，想来，有些事情，你也有体会，倒不用我多说了。”
　　能教太子的有限，而且，“挑拨”父子间的话她不好说出口。
　　皇上出征这月，她便让太子私下看一看历代太子的生平。
　　太子愣一下。
　　今日就发生的事，还在眼前。
　　皇阿玛从前给他各种特殊待遇，他觉得再正常不过。
　　吏部尚书因为此事，降了职，是皇上念在其初犯，免了革职。
　　太子对史书上所写嗤之以鼻，如何都不相信他们父子会如那般。
　　却不想......
　　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我知道了。”
　　猛然惊醒，他的许多服饰、仪仗等都在逐渐向皇上的规格靠拢......
　　这难受的小模样，纪宁便明白，今日必定是发生了什么。
　　也没问，只道：“在所有孩子中，你皇阿玛是最疼你的，可千万不能辜负了皇上的苦心。”
　　太子有点缓不过来，后面瑜额娘说了什么，已然不觉，最后恍惚离开。
　　到了夜里。
　　就做了噩梦。
　　梦见变成了历史上的太子，承受了书中几个人物的一生。
　　突然间听见一句“在所有孩子中，你皇阿玛是最疼你的”，猛然惊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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