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天花

　　康熙看向皇太后，“皇额娘觉得呢？”
　　皇太后瞧着两人的言辞，觉得再不说自己就没机会了，“一切由皇帝做主。”
　　罢了罢了，她一个不是亲生的额娘有什么要求重要么。
　　康熙心中犹豫。
　　宁宁多次求他，若要了她的孩子与拿人性命无别。
　　可六阿哥养在她膝下能养活吗？
　　与母子短暂分离之痛相比，母子再无相见才是不可挽回的。
　　六阿哥身体本就弱，一旦染上天花......
　　“皇上，宜嫔娘娘求见。”
　　“宣。”
　　......
　　“臣妾请求皇太后抚养五阿哥。”
　　皇太后又惊又喜，看着宜嫔的目光都温和了不少。
　　太皇太后眼眸一压，“宜嫔可想好了？将五阿哥交由皇太后抚养，寿康宫虽与翊坤宫隔的不远，你也无法时时看到五阿哥了？”
　　宜嫔呼吸一窒，瞧见皇太后温和而慈祥的眼睛，心中摇摆又停下。
　　可还没回话，有宫女进来报：“德贵人来了。”
　　康熙讶异，就想起前日跪着的身影，道：“宣。”
　　宜嫔眉心一闪，敛目看着乌雅氏叩拜请安。
　　“七公主身份尊贵，嫔妾自知不能抚养七公主。若七公主能得皇太后青睐，这是她的福分。嫔妾也愿意将七公主交由皇太后抚养，求皇太后成全。”乌雅氏请安后，又跪下道。
　　脸上厚厚的粉，遮住了脸色的苍白。
　　刚才还毫无选择之权的皇太后受宠若惊。
　　幸福来得太突然。
　　又见德贵人身子不好中，却还来觐见让公主给她抚养，也可见一片赤诚之心。
　　亲切道：“德贵人起来吧，你身子还在养着，难为你了。”
　　乌雅氏款款起身落座。
　　太皇太后揉了揉眉心，“皇帝决定吧。”她懒得管了。
　　“皇额娘以为呢？”康熙也没想到事实会成这样，他是第一次见到嫔妃争着抢着要将孩子给他人抚养。
　　“是阿哥也好，是公主也好，我都是愿意的。”
　　皇太后其实更想要阿哥，公主日后要抚蒙，阿哥才能长久服侍膝下。但她不知皇上是否舍得将儿子交给她。
　　康熙思索就道：“皇额娘一开始说的便是阿哥，儿臣既答应，宜嫔又有心意，那边让五阿哥养在寿康宫。”——可皇太后对乌雅氏的喜欢他也看在眼里，又道：“皇额娘若是喜欢，七公主也可以养在寿康宫。”
　　乌雅氏眼眸一喜。
　　皇太后可太高兴了，但还是道：“皇帝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年纪大了，照顾一个便足矣，公主一来怕委屈了公主。”
　　康熙笑道：“那便依了皇额娘。”
　　皇太后没有看出宜嫔与两人之间的火花，夸了宜嫔两句，也顺道对乌雅氏夸赞了两句。
　　太皇太后无奈地在旁笑。
　　皇太后今日的高兴，也有着乌雅氏的一份功劳。
　　康熙心情一好，直接下令将七公主交由德贵人亲自抚养。
　　乌雅氏惊喜叩谢恩典。
　　仰眸之间，第一次看见这个男人笑，那样的笑容让人头晕目眩。
　　乌雅氏眼里感动流淌。
　　皇上不是无情的。
　　是她寻错了方法。
　　如此，抚养之事一锤定音。
　　宜嫔走出慈宁宫门，笑容就淡了些，看也不看乌雅氏一眼。
　　如了意，心中却并不是充满喜悦。
　　将五阿哥交由皇太后抚养宜嫔心里是打死都不愿意的，一听到更多的风声都偏向乌雅氏的七公主时，她才冷静下来。
　　五阿哥交给皇太后，可能对她，对五阿哥都是一件好事。有了皇太后的支持，郭络罗氏家将更上一层楼。五阿哥，也会比在她这里获得更多的宠爱。
　　皇上也会对她更加高看，以后，她未必不能再生。
　　就连永和宫的那人都蠢蠢欲动。
　　这样的想法盘踞心头，彻夜难眠。
　　敲定宜嫔最后一棒的是，梨香早上所说，去乾清宫探查消息时，梨香看见看见瑜嫔的人刚从乾清宫回去。
　　宜嫔突然就明白，皇上，已经猝不及防地将嫔位给了人，把瑜嫔当成犊子一样的护，抚养阿哥，她还有得选择吗？
　　宜嫔苦涩地冷笑。
　　乌雅氏慢慢地走在人后面，头晕味涩也被这种喜悦冲淡。
　　得知七公主掺入谣言之中，就如光明照到身上。
　　她无法决定七公主到底由谁人抚养，但若那人是尊贵的皇太后，那也未尝不可。
　　交由皇太后抚养，以后的她的公主就是固伦公主，尊贵无比。满语固伦为“天下、国家、尊贵”之意，只有皇后之女才可以称。甚至日后得皇太后喜欢，连抚蒙都可以不去，有谁会想让自己的女儿嫁去苦寒远僻之处。
　　是以今日早上，乌雅氏便花了大把的时间，将自己面上的惨白遮住，又喝了些止咳生津的药。只可惜没能赶在宜嫔之前来到慈宁宫，倒让宜嫔得了这个福气。
　　但现下虽未得偿所愿，误打误撞竟让自己成功得以抚养公主。
　　乌雅氏喜上眉梢，哪里在乎宜嫔的冷讽。
　　纪宁哪里知道自己一个谣言，就让两人都改变了想法。
　　听到慈宁宫那边的消息后，纪宁笑着捏捏小六。
　　宜嫔竟然心甘情愿将孩子交给皇太后，这是她没想到的。
　　“小主，乾清宫的魏公公说，前日风雪之夜，德贵人在皇上出了景仁宫时，跪在乾清宫门口求皇上让自己抚养七公主。”小平子打听消息时，顺道听出一点，才探出这么个来。
　　纪宁思忖：“我本以为皇太后抚养六阿哥之言是宜嫔传出来的，如今看来未必不是乌雅氏所做。七公主养在皇太后膝下，是......尊贵无比。”——想着，就嗤笑一声：“但尊贵能当饭吃吗？”
　　七公主自己愿意吗，长大之后会怨恨乌雅氏吗？
　　纪宁不得而知。
　　但若是不能自己抚养，给皇太后是最好的选择。
　　若是她和宜嫔一致同意捧着七公主入寿康宫，她们之间的关系，会不会不会这么糟糕？
　　今夜纪宁没想到皇上会来，也没想到皇上会说那些话。
　　险些让纪宁动摇了。
　　她才记起满族入关，天花肆虐，六阿哥真的可能养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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