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救命稻草

　　纪宁轻轻皱了眉，绿绮见状忙挡在小主身边。
　　小举子就说：“小主先走，这个宫女就交给奴才处置就好。”
　　紫藤能见到纪宁的机会并不多，更害怕人要走，跪着往前挪了两步泪流满面，声音嘶哑哽咽。
　　“瑜贵人帮帮奴婢！奴婢愿意告诉贵人一个秘密。”
　　纪宁兴趣不大，抬脚正要走。
　　“四月地动之时，推了德贵人的是张常在。”紫藤不甘心，就这么说了出来。脑袋也垂落到地上不动。
　　这声音细小，若不是纪宁待得近，差点也没听到。
　　脚步就一顿，“张氏？”
　　“是。当初张常在嫉妒德贵人怀了胎，更嫉恨瑜贵人抢了她风头，早就心生恶意。地动之时，张常在趁着混乱之际......后面的瑜贵人也知道了。”紫藤将这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看着人不信任她的眼神，顾不得旁边还有太监在，就将袖子口就掀了起来。
　　那手臂上的伤痕，除开大片淤青，还有几个窟窿眼，用好几条利器划破的伤口。
　　看着就惨不忍睹，更不知没被掀开的衣裳下有多少伤疤。
　　“张常在性子越发暴虐，这一年里根本不把奴婢当人，对着奴婢从来都是又骂又踢。现在禁足半年，更加扭曲，就开始用簪子戳。奴婢......奴婢实在待不下去了。”
　　张氏只禁足半年，并未克扣饭食，但御膳房为着讨好瑜贵人见风使舵，给她们的饭菜都是些剩饭剩菜。
　　张氏更加不把紫藤当人看，越发喜欢用簪子戳人。
　　又是一日受骂挨疼，心中无限绝望之际，紫藤脑子里就冒出那日猗兰馆风景。
　　若是她当初......她后悔莫及，却已经晚了。
　　打骂之后，紫藤出来取晚点，脑子里那种想法扎了根一样，又开始疯长。不知什么促使着她，脚步一转，几步距离就看见了似要出门的瑜贵人。
　　一个头脑发热，便冲了过去。
　　“嘶！真不是人！”绿绮倒抽一口气，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你现在说这个消息，于我也并无用处。你家小主现在禁足就是对她最好的惩处。”纪宁微微移开视线，再看不下去，她更没想到竟然是张氏做的。
　　但这伤疤有旧痕，也有新添，张氏将一切不如意都发泄在宫女身上，这真不是个人！
　　将此事告发，凭着现在四阿哥的地位，张氏性命危已。她犯不着跟人扯上生死。
　　紫藤说的话，也至少有一半都是真的。
　　让她帮忙。
　　这人长期处在挨打之中，性子早就与当初不一样了。
　　她是可以伸手帮人一把，可她现在是关键时刻，紫藤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因此叫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故，自己才是要哭死。
　　她现在就是这么自私。
　　纪宁将一个荷包里边的银子倒出，“其他的我帮不了你，这些银子算是全了我们主仆之情。”
　　说完叫小举子他们回去，抬脚就走，再不留步。
　　她虽早早吃了晚点的，再耽搁一会，皇上就该等她了。
　　紫藤绝望地捧着银子，眼里看着瑜贵人离开的背影。
　　苦笑一声，她就算有银子又有什么用。只要皇上不来，张常在总是能找到各种机会打她。
　　可她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张常在银子使完，买不起金疮药，她身上的伤只会越来越恶化。
　　半年......半年下去，她还能有命吗？
　　夕阳霞光燃烧殆尽，余晖淡淡，黑夜朦胧即将来到。
　　纪宁这边，心里想着紫藤还是有些不舒服。
　　张氏在外面一声都不敢吭，背地里是这么得变态！
　　好在她没穿越成什么恶毒女配的丫鬟。
　　“小主，别想了。她有自己的命，宫里腌臜的事多了去了，咱们也管不了。更何况小主给了她银子，也算是仁至义尽。如今过好咱么的日子才好。”绿绮见着小主一路都不说话，就知道小主善良，还在想着刚才那事。
　　纪宁叹气：“这些我都懂。”
　　“小主快别想了，乾清宫那边咱们都要去晚了。”
　　乾清宫康熙也是等了一会。
　　平日里没觉得，这会他就憋屈着，现下那点憋屈更深，不由多想，这是在不满他？
　　正要叫人去催，就见着人走进来了。
　　抬眼看了一眼，就低下眸看着书。
　　纪宁一如既往请了安，习惯性地坐下。
　　皇上这个时候总是会看书的，她虽然来了，却不能打扰人。
　　康熙硬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纪宁开始疑惑了，往常她福身，皇上要么颔首，要么抬手，但这人是一点反应没有。
　　试探性地甜甜叫一声“皇上。”眼眸里满是这人的身影。
　　没反应。
　　纪宁一愣。
　　这是、怎么了？
　　她就来迟了一点，就生气了？
　　纪宁是个勇于承担错误的人。
　　马上就给人倒了一杯茶，轻轻戳了戳他的袖子，“皇上歇歇吧。”
　　康熙抬眸平静地看了一眼她，接过茶喝了一口。
　　又低了头，看书。
　　纪宁是发现不对劲了。
　　这人是在不知为什么闹脾气。
　　皇上那手中的书，自她进来这么久也没翻一页。若是在平时，她是不会打扰人看书的，此刻皇上心思已经飞了。
　　纪宁就笑着说：“嫔妾给皇上捏一捏吧。”
　　见他没反应，纪宁就自己上手，跪在他身后，给人揉捏着脖子。
　　膝盖下有褥子，但跪着还是不大舒服，这力道就软绵绵的。
　　一边说：“嫔妾刚才遇见个宫女，她向嫔妾恳求来到嫔妾宫中，这才耽误些时候。皇上不生气。”
　　这声音轻，含糖量却惊人。
　　康熙听得耳根子都酥软了，再也装不下去，手就覆上她的手，给人扯到怀里。
　　“朕没生气。”
　　其他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开不了口。
　　纪宁轻轻笑。
　　皇上为了这些小事跟她生气，她却怎么这么开心呢。
　　康熙捏她的脸，“宁宁这身真好看，以后再多穿给朕看。”
　　***
　　康熙脸色都黑了，脾气上来，这人越抗拒，更加不放人。
　　纪宁就哭了，还哭个不止。
　　眼泪汪汪的，康熙手上动作一顿，闭了眼，只紧紧抱着她。
　　这么叫她回去，只怕明天皇宫就传遍瑜贵人失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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