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耿直

　　纪宁惊讶，不慌不忙地给昭妃请了安。
　　又道：“昭妃娘娘看着气色好了许多，想到娘娘再喝两剂药也就痊愈了，嫔妾也是由衷地感到欣喜。这也有德贵人这两日照顾得好的缘故。”
　　昭妃听着本来眉间就松软了一点，听见乌雅氏，神色立马不耐烦了。
　　抬了抬手道：“瑜贵人起吧。”
　　纪宁慢慢起身。
　　她故意加上这么一句，果然就瞧着昭妃不耐烦了些，乌雅氏脸色灰了些。
　　实在是让人不住地往昨日之事被揭发那里去想。
　　可乌雅氏既然敢做，那就必然是准备充足。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昨日事，本宫又新得了一些消息，瑜贵人，你也坐下听一听。”昭妃压下心中的怒意，冷然道，又转头，“乌雅氏，本宫再问你一遍，昨日酉时末，你的婢女在哪里？”
　　有人拿上一张圆杌，纪宁坐下，就看着乌雅氏好不容易恢复无恙时，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慌乱。
　　眼里又似是在叹气，从容地说道：“那个时辰，嫔妾正在服侍娘娘用膳，嫔妾的婢女应该是在外面候着。若是嫔妾的婢女在外间失了规矩，也请娘娘告知，若是有罪，任请惩罚。”
　　果然是为着昨日之事。
　　乌雅氏这话说的，好像完全不知情，是被昭妃娘娘冤枉了一样。
　　纪宁看得啧啧称奇。
　　演技真好，给她颁一个奥斯卡小金人，都是够的。
　　昭妃虽不喜多问后宫之事，却也不是傻子。
　　冰冷道：“德贵人不承认，那便由本宫的宫女来说。”
　　采红也嘴角一撇，双手拍了拍。
　　就有一个宫女进来跪下道：“奴婢昨日当值时，因着肚子疼回去了一趟，就看到似是德贵人的贴身宫女从芳花屋子前匆匆而过。当时那人神色慌张，奴婢叫了她一声，她也没听到。奴婢记得那时是戌时不到。”
　　芳花是昨日与纪宁一起熬药的小宫女。
　　也不知怎样这般倒霉，被乌雅氏抓到了把柄，竟能引得人放下昭妃娘娘的药，跑了出去。
　　乌雅氏掐着自己的手心，暗暗告诉自己镇定。
　　脸上就露出疑惑来，轻声问道：“这位姑姑，你确定是亲眼见着那宫女是金菊？金菊只是一个宫女，也没有胆子敢乱闯昭妃娘娘的殿宇。”
　　纪宁记得，她差不多是酉时开始煎药，不到戌时，那便正好是芳花因为急事出去的时候。
　　昭妃瞳色更冷一层，看着乌雅氏道：“德贵人，你是在说本宫宫中的人污蔑你？”
　　“嫔妾不敢。”乌雅氏稍微低了头，看着就让人觉得她是被冤了的。
　　“嫔妾有一个提议，不如昭妃娘娘派人审问一下德贵人身边的宫女。若真是误会，那便也可以还德贵人一个清白。”即便纪宁的嫌疑没洗清，她也是要落井下石的。
　　纪宁就瞧着乌雅氏悄悄恨了她一眼。
　　这会终于急了。
　　“瑜贵人说的不错，德贵人贴身宫女留下，德贵人今日便回去吧，以后本宫也不必你来侍疾了。”
　　纪宁早就听说昭妃不喜欢弯弯绕绕，说话直接了些。
　　这完全是不在乎乌雅氏的一点面子。
　　乌雅氏彻底开始晃了，金菊......她不知知道多少东西。
　　“娘娘......金菊是嫔妾的宫女......”
　　“采红。”昭妃直接打断她说的话。
　　采红应声，听到那贴身宫女时，她就使了眼色让人将金菊带上来。
　　少焉，金菊就被押了上来。
　　她唇色发白，被人一个踉跄，就跪倒在地，身子还在颤抖着。
　　这心虚的样子，昭妃都不想多看一眼，轻轻扶着额头。
　　采红瞧出娘娘又开始不舒服了，忙走到乌雅氏身旁，躬着身子。
　　笑着请人出去：“德贵人，请随奴婢出去。”
　　乌雅氏看着金菊哆嗦的样子，还想再说一句，又被金菊打断。
　　只能不甘心地往屋外走。
　　纪宁想着昨日那场闹剧应该是真相大白了。
　　她的清白也还回来了。
　　待人乌雅氏和金菊两人都消失在视线中，昭妃才对着纪宁说道：“昨日是本宫错怪瑜贵人了。”
　　转口又道：“本宫不幸被你们之间的恩怨牵扯进来，这一次，便也算了。但下次，本宫也不会放过你。”
　　“嫔妾记住了。”纪宁就站起来说道。
　　昭妃娘娘原来是这么的......耿直。
　　她是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平白一场无妄之灾，但好在乌雅氏被揭穿了。
　　内里还有些疑惑，昨日她们回去后昭妃未必没有审问今日煎药的宫女，昨日未被发现，这怎么一下就发现了。
　　这么想的，纪宁也就问出来了。
　　昭妃不耐烦地揉了揉脑袋，“本宫今日累了，不必人侍疾，瑜贵人也回去吧。”
　　被下逐客令，纪宁也只能起身告退。
　　出了永寿宫，绿绮就近前扶着她的手，悄声说道：“小主，出事了。回了宫中，奴婢再细说。”
　　绿绮神色有些不好，纪宁心也被提起。
　　脚下的步伐快了些，又看见一个太监，像是乾清宫的，行色急切地往她相反的方向行走。
　　那方向，正是永寿宫。
　　纪宁心中不好的感觉更盛。
　　***
　　纪宁瞅着这盆春兰，发现春兰上又窜了一片长了黑点的叶子，那叶子离根部很近，许是昨夜看差了。
　　绿绮就将她在外头听来的消息给小主讲一遍。
　　声音愤愤：“小主，就是这样了。”
　　乌雅氏那三天不仅将与昭妃侍疾的表面功夫做到了极致，闲着之外，还与宫外进宫来看昭妃的命妇聊了天。
　　她贤惠任劳的名声，已经传到了宫外。
　　又加之乌雅氏是祥瑞之子四阿哥的生母，许多大臣命妇，王爷夫人都对其嘉赏有加。
　　暗地里追随四皇子的大臣，更是将她的名声好好地宣扬了一遍。
　　纪宁听完，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将那片叶子给扯了出来。
　　“三天做了这么多，乌雅氏还真是有本事。”
　　好名声都传到宫外去了，皇上那里就不可能坐着不管了。
　　所以刚才那人去永寿宫便是给皇上传口谕的。
　　可钮祜禄氏，乃鳌拜一族，母家显耀，乌雅氏名声打出去了，敢面对来自昭妃娘娘的针对吗？
　　“奴婢就不相信乌雅氏一直不会栽跟头。”绿绮接过那叶子，也愤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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