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纳闷

　　纪宁是这么回答的，“哼！该叫她半个月只吃肉，尝尝滋味儿！”
　　她昏昏沉沉间，听着就生气，哼哼嘟囔完又念着明日的事，就睡过去了。
　　康熙无奈地给她捏好被子，自去睡了。
　　第二日寅正时刻。
　　天色漆黑如墨，殿内两盏仍灯未歇。光线透进帐子里，似是被蒙上一层昏暗的面纱。
　　康熙缓缓睁开眼睛，身边传来阵热源。
　　侧头就见一个微微凑近的脑袋，朦胧的的光线也挡不住面颊上那抹嫣红，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身子再有一点便靠在他身上，小心翼翼地让人心疼。
　　看了几眼，仍是将身边的手拿下，起身去了。
　　纪宁并不知情，她夜里不由自主就靠近更加温暖的地方，又谨记着不能逾越规矩，便是如今这样。
　　梁九功进来替皇上更衣，展开从架子上取下的龙袍。
　　只觉宁答应真是不懂规矩，这时候竟还心安理得地睡着。
　　可皇上神情愉悦，他只能安慰自己，宁答应还是有点本事的。
　　“不必叫她，自等她醒。”康熙出门时又吩咐道。
　　梁九功：哎。
　　纪宁卯时笑醒了。
　　她竟然梦见惠嫔苦不堪言地吃了一月肉，到最后上火脸上长了两个大包。
　　绿绮带着包袱早已等候在外间，知道纪宁醒了，便进去侍候。
　　一进去，就看见嘴角漾开笑意，似是春风得意的纪宁，也高兴起来。
　　嫔妃初次侍寝，必要与贵妃请安问礼，后每月初一十五请安。
　　请安的时辰是卯正，也就是六点，但她习惯提前做好准备。
　　承乾宫在东六宫，储秀宫在西六宫，从储秀宫出门，她不能直接从乾清宫穿过去，只能绕西北方向的御花园，这一走便相当于快小半个紫禁城。
　　好在今日她在乾清宫醒来，与承乾宫之间相距不远。
　　她穿上水绿色旗装，两把头上只戴一支金累丝衔珠蝶形银簪和一朵纱头花。
　　梳洗完毕，便去承乾宫。
　　承乾宫的佟佳氏心中憋着气，这两日睡也睡不好，这会早就醒了。
　　所有人都认为是她佟佳氏为巩固地位，亲手将自己的宫女推出去的。
　　可事实并不是这样。
　　前日十五，好容易皇上来到。
　　在她沐浴时，却被乌雅氏这个奴才、钻空子，爬了床！封了贵人！
　　平日里老老实实，竟有这种念头，简直在打她的脸。
　　嬷嬷说，是皇上看重她，但她并不想要这种看重。
　　她也知道，皇上生气了。
　　更难受的是，她并不敢解释。叫人知道，只会说她堂堂贵妃，连自己身边的宫女都管不好。
　　她心里是恨极了乌雅氏。
　　面前丰盛的早膳也只夹了几筷子，便听人传宁答应前来请安。
　　“让她等着吧。”
　　佟佳氏自然知道，纪宁昨日歇在乾清宫，但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皇上以前也不是没有留宿过妃嫔。
　　纪宁走进殿内，就看见一位姑娘，一张圆脸线条柔和，周身气质温婉，看着你的眼神充满了柔和，令人心生好感。
　　贵妃深受皇上宠爱，承乾宫只住她一位嫔妃，那这多出来的应该就是新封的乌雅贵人了。
　　她朝着人单膝跪下请了安。
　　乌雅氏笑着轻轻福身回礼，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转瞬即逝。
　　纪宁疑怪自己看错了。
　　在乌雅氏正要说什么的时候，有小太监拉长嗓子道：“贵妃驾到。”
　　纪宁垂着头待贵妃坐至宝座时，跪下叩首道：“储秀宫答应宁氏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贵妃不是正经皇后，只需一肃一跪三扣。
　　旁边的乌雅氏曲膝下跪行了礼。
　　佟佳氏眼角划过乌雅氏，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目光转向宁氏，才正色起来。
　　这宁答应姿色不凡，尤其是这双眼睛，澄澈而灵动，心里忽而烦躁起来。
　　纪宁默默等着叫起。
　　半晌，听见声才抬头。
　　贵妃略微歪坐在上首，容色亮丽，端的是慵懒高贵。发髻上的珠钗熠熠生辉，动作间鎏金鸾凤步摇的滴珠轻颤，发出悦耳声响，一袭宝蓝色绣花宫装更是衬得人光彩夺目。
　　心中感叹，不愧是传说中的孝懿仁皇后，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佟佳氏见宁氏傻傻地望着她，乐了，“宁答应，你为何这样看着本宫？”
　　纪宁回过神，早将方才的委屈抛之脑后，不好意思道：“娘娘恕罪，嫔妾第一次看见您，觉得您好像九天仙女下凡气度不凡，一时忍不住看呆了。”
　　她有些懊恼，自己可是来干正事的。
　　“宁答应，日后当尽心服侍皇上。”佟佳氏本要厉声严词地给人下马威，一开口只剩下温和。
　　纪宁态度恭敬地答一声“是”。
　　“宁答应月貌花容，本宫这支珠钗正好与宁答应相衬。”佟佳氏笑着拔了头上的金镶珠石点翠簪。
　　上边的翠羽精美华丽，簪体通身用黄金镂空累丝打造，头端錾刻加累丝梅花，花瓣上镶着碧玺宝石，梅花中间刻一寿字，上嵌一枚东珠，工艺细腻，纹饰吉祥。
　　“嫔妾多谢贵妃娘娘赏赐。”纪宁面带欣喜地从云嬷嬷手中接过，心中却是纳闷。
　　昨日被折腾一天的乌雅氏，此刻不小心颤动了一下，贵妃没有叫起，她不敢起来，忍气吞声地看着地面。
　　纪宁也才注意到乌雅氏还未起来。
　　暗道贵妃和乌雅氏并不像别人说的那样和睦。
　　佟佳氏瞧着人坚持不下去了，才淡淡说道：“乌雅氏也起来吧，本宫和宁妹妹说话，倒是忘了你还在跪着。”
　　“多谢娘娘。”乌雅氏起身，嘴角强扯出笑。
　　“本宫也乏了，你们跪安吧。”佟佳氏嫌恶那虚假的面孔，站起身来，直接走了。
　　“嫔妾恭送贵妃娘娘。”
　　进入内室后，云嬷嬷摸着袖子中的碧玉镯，赞赏地说道：“娘娘高明！”
　　“这样象征身份的钗环，宁答应若是戴了，便是罔顾规矩礼法，自有人会抓她小辫子。若是不戴，也可治一个不敬之罪。旁人只会说贵妃娘娘大度，治下贤淑。”
　　佟佳氏对着镜子，轻抚脸颊的手有一瞬间凝滞，并未开口。
　　乌雅氏回到屋里，早已气得吐血，一口将桌上的凉茶闷完。
　　贵妃对她不善她昨日就知道了，本以为她们会一致对外，可在个答应面前竟一点不给面子。
　　宫女看见小主坐在小椅上，闭着眼睛，眉眼间阴沉得很，也不敢说话，只垂手立在旁边。
　　纪宁前脚刚入猗兰馆，后脚御膳房太监就带着食盒进来，声音响亮地给纪宁打了个千儿。
　　“奴才给小主请安了。”
　　纪宁颔首，这些人真是时间管理大师。
　　绿绮将东西摆上桌，一罐鲜香的小菜豆腐羹，其余四个盘子，无一不是精心制作，正要吃时，便听外间吵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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