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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简直无可救药


  "啊啊啊——!!"
翠珠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整个人向后栽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双手胡乱捂着鼻子,鲜红的血从指缝间不断溢出,很快就染红了她的双手跟衣服。
方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一把鼻血一把眼泪的嚎哭。
"我……我家小姐不会放过你们的……"翠珠抽抽搭搭地说着,嗓音因为疼痛而扭曲变形,却还在逞强。
"你们……你们等着……"
"真聒噪。"宁袅不耐烦的瞪了翠珠一眼,居高临下睨着翠珠,冷笑两声声,捏了捏指关节,"咔嚓"作响。
突然想到了自己现在跟着宁清洛,要听宁清洛的吩咐办事,转向宁清洛问道:"小姐,要不要打死?"她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在问今天吃什么菜。
地上的翠珠闻言猛地一哆嗦,哭声戛然而止,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鸡似的僵在原地。
宁清洛慢条斯理地抚平衣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漫不经心道:"打死倒是不必,打晕了扔出去吧。"
"是。"宁袅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活动了下手腕,迈步向翠珠走去。翠珠惊恐地往后蹭着退,眼泪混着鼻血糊了满脸,最终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不要……"
话音刚落,宁袅一脚踹在翠珠的后颈上。
尖叫戛然而止,翠珠像滩烂泥似的瘫软在地。
宁袅嫌弃地用脚尖踢了踢她,确认她确实晕死过去后,像拎死狗一样揪着她的后领把人拖了出去,在地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
马车里,气氛异常凝重。
锦缎车帘被掀起时,光线透进来,照见车内三人各怀心思的面容。
宁清洛上马车的时候,宁骁跟谢雨柔已经在马车里了。谢雨柔端坐中央主位,一袭杏色罗裙衬得她温婉可人,纤纤玉指正捏着块绣了并蒂莲的帕子。而兄长宁骁绷着张脸坐在左侧,见她上车,眼神里带着三分恼火七分嫌恶。
宁清洛不想跟宁骁面对面,可也只能是坐在谢雨柔的右手边跟宁骁打个对面。
一上车,宁清洛就跟谢雨柔说翠珠辱骂她被她的丫环一个不小心打晕了。
马车内光影交错,映着宁骁骤然铁青的脸。他猛地坐直身子,膝盖"咚"地撞上紫檀小几,疼的闷声一声硬是忍下了,惊飞了谢雨柔手中的绣帕。
宁骁压根不信宁清洛说的翠珠出演辱骂。
“清儿你……”宁骁双眼圆睁,手指在半空颤抖:"翠珠向来最是守规矩,必定是你先出言不逊,辱及柔儿,才逼得她冒犯于你!"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裹挟着压抑的怒意:"你竟然丧心病狂到让人打晕她,还能更心狠些么?"
宁清洛唇角微挑,露出一丝锋利的冷笑。
她垂眸抚弄腰间的银纹丝绦,素白的手指缠着绦带缓缓绕紧。"兄长觉得怎样才算心狠?"抬眼直视宁骁,眸色幽沉:"把她杀了抛尸枯井么?"
“听说你昨天夜里把护院都杀了,今日你就算跟我说你杀了翠珠我也不觉得奇怪。”
"砰"的一声,宁骁一掌拍在车壁上,震得车窗珠帘哗啦作响。"你昨夜才杀了护院!"宁骁声音嘶哑,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今日再说杀了翠珠,我都信,清儿,你怎么变的行事作风越来越恶劣了呢。”
宁清洛倏地倾身向前,一把攥住宁骁的衣袖,力道之大几乎要撕破锦缎:“我不杀护院,等着护院把晚娘的舌头割了,我们都是母亲的孩子,兄长觉得广平王会放过我们吗?父亲会放过母亲吗?”
她忽地松开手,看着兄长狼狈地跌回座位,声音轻得像羽毛坠地:"兄长觉得,晚娘若是出事,父亲第一个想杀的,会是谁?"
马车内空气骤然凝滞,宁骁的拳头攥得发白,骨节处泛出青白色。
宁骁似乎想要反驳,却又像被什么东西哽住喉咙,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可你也不能杀人。"话音未落,他猛地扭头望向窗外,避开了宁清洛的眼睛。
宁清洛突然笑了,纤长的手指轻轻叩击案几,一声比一声重。指甲在檀木上刮出一道浅痕。
"那兄长告诉我,当时千钧一发,母亲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半句劝说,我该怎么办?"
她突然俯身逼近,发间银簪垂下的流苏撞在宁骁手背上,冰凉刺骨。
“跪着求着母亲,眼睁睁看着晚娘出事,你跟三兄的官途跟未来尽毁,父亲都可能被广平王迁怒?”
目光扫过谢雨柔紧攥裙角的素手,坐直身子,声音轻飘,眼底却燃着暗火:“广平王向来爱护晚娘这个义妹,于太师曾经对广平王有数次大恩,你让广平王怎么跟地下的于太师交代,拿我们母亲的命去做交代吗?你觉得父亲难道会阻止吗?若是晚娘出事,第一个巴不得母亲被广平王弄死的就是父亲。”
马车猛地颠簸了一下,宁骁的脸在摇晃的灯光中变得扭曲。他烦躁地拽了拽松开的领口,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扼住了喉咙。
"够了!"他突然暴喝一声,手背青筋暴起。
"我不想跟你说这些,反正你杀人就是不对!"宁骁目光游移,就是不肯直视宁清洛:"你是一个女子,就不能像柔儿这般温柔可人,简直无药可救。”
其实宁骁是能听懂也明白宁清洛所说的都是真的。
若晚娘出事,宁尚书第一个想杀的就是宁夫人。
就算广平王不动手,宁尚书也会撺掇广平王动手,就算撺掇不成,高门的后宅磋磨死一个当家主母,对于男子来说也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宁夫人的下场,不就是被广平王杀死,就是被宁尚书逼疯逼死。
或是被困在院里过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生不如死。
所有孩子里面,他跟宁远跟宁夫人最是亲近,也不太受宁尚书喜爱。
出面救晚娘的只有宁清洛一人,宁赫是站在晚娘那边的。
那他跟宁远必定会被牵累,尤其是参与其中的宁远,宁尚书跟个广平王都不会放过。
就算他侥幸避开牵连,他以后的前途等于没了,宁尚书怕是宁可把宁家家主之位给宁赫那个没文化的莽夫也不会给他,更不会帮他安排个一官半职。
他懂,也都明白,可他不愿意承认宁清洛所说的,更不愿面对他那个曾经可爱撒娇的妹妹现在竟然会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杀人。
宁清洛忽然笑了,那笑意却比车外的风雪更冷,徐徐抬手,将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回耳后,玉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
“我昨日若是如柔姐姐这般,怕是今日母亲就已经是广平王的刀下亡魂了。”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让谢雨柔跟宁骁的脸色皆是煞白。
宁骁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额头"咚"地撞上车顶。
"你你你……"宁骁气的牙齿咯咯作响,指着宁清洛的手指抖得像风中的枯叶:“你怎么还没完没了了,晚娘不是也没出个三长两短,舌头也还在,你再说这些有什么用,你真是越来越暴力血腥了,你还有个女娘家的样子吗?”
谢雨柔的绢帕无声地掉落在地。宁清洛弯腰拾起,动作优雅得像在摘一朵花。
"没有便没有吧,兄长觉得我是在危言耸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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