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范贤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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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贤双手颤抖着展开那封信。
信纸触感与给五竺的信不同，更显纤薄。
他视线落在字迹上，那是母亲的笔触，熟悉又陌生。
他的心跳快得有些失控。
信中的内容，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
没有时间穿梭。
没有平行世界。
这里依然是地球，只是未来的某个纪元。
他不是穿越者，只是个被移植了记忆的婴儿。
范贤的脸颊瞬间变得苍白。
他感到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自己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穿越者”身份，竟然只是母亲精心设计的谎言。
那些现代知识，那些与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都只是一段强行植入的记忆。
他不是独一无二的“异类”。
他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产物”。
被赋予了另一段人生记忆的产物。
这种认知，比任何武功招式都更具杀伤力。
它直接摧毁了他认知自我的基石。
范贤感到胸口一阵闷痛。
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薄。
他手中的信纸，仿佛有千钧重。
他抬起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范隐。
范隐的表情很平静。
那种平静，与范贤内心的波涛汹涌形成了鲜明对比。
范贤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听到我刚刚念过的东西了吗？”
他问。
范隐点了点头。
“听到了。”
他的回答简短而确定。
范贤的眼神带着困惑和一丝希冀。
“那你呢？”
“这里完全没有说你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你才是穿越者？”
他急切地想从范隐那里找到解释。
找到一个能让自己的世界观不至于彻底崩塌的支点。
范隐没有直接回答。
他走上前，拿起桌上那封写着“给我另一个儿子”的信封。
他将信封展示给范贤看。
“我的事，都在这里了。”
他说道。
范隐的语气很认真。
这让范贤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我可以直接告诉你，里面有咱娘给我伪造好的信息，也有我的真实来历，也有这个世界真正的真相。”
范隐的话，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击着范贤的神经。
伪造信息。
真实来历。
真正的真相。
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预示着比他刚刚得知的内容更复杂、更颠覆的可能性。
范隐顿了顿。
“咱娘的意思，是让我暂时向你隐瞒。”
他看着范贤的眼睛。
“但是我懒得向你隐瞒，所以选择权交给你。”
范隐将那个信封放在了桌子上。
牛皮纸信封安静地躺在那里。
上面的字迹，笔画有力，却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警告意味。
“其他人都不能看！！！”
三个感叹号，像是三个无声的尖叫。
范贤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信封。
上面的警告，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寒意。
范隐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带着一丝郑重。
“提前说一下，这个真相远比你那封信上的更加可怕，你要先考虑好。”
范贤的眉头紧锁。
他刚刚才勉强消化了自己不是穿越者，世界依然是地球的真相。
现在，范隐告诉他，还有更可怕的“真正的真相”。
这怎么可能？
他心中充满了疑问。
难道母亲信上写的不够真实？
或者，母亲也只是知道一部分？
他伸出右手，想要去拿那封给范隐的信。
手指在空中停顿了一下。
他搓了搓手指。
手掌最终落在了那个信封上。
他的手并没有立刻拿起信。
而是停留了一下。
指尖感受着信封陈旧的纹理。
他看着那个警告。
“其他人都不能看！！！”
三个感叹号，仿佛在无声地劝退他。
一种强烈的犹豫攫住了他。
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揭开一切秘密？
还是听从警告，避免可能带来的痛苦？
他突然抬头。
看向范隐。
眼神中带着一种寻求确认的脆弱。
“我能信你吗？”
他问道。
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范隐会不会骗他。
更是问，他是否能相信范隐所说的“真相”是值得他去面对的。
范隐看着范贤的眼睛。
他的目光深邃而坚定。
“能。”
他回答得很干脆。
这个简单的字，带着一种足以令人安心的力量。
范贤的心似乎稍稍安定了一些。
但他还是需要更多的信息来帮助自己做决定。
“你知道所谓的真相吗？”
他继续问道。
范隐点了点头。
“知道。”
他的回答没有丝毫迟疑。
范贤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
知道真相的范隐，看起来依然平静。
这让他有些难以捉摸。
“你认为我知道真相，和不知道真相，哪种情况比较好？”
这个问题，直接触及了范贤内心的核心矛盾。
他既渴望了解，又恐惧被伤害。
范隐沉默了几秒。
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我也不清楚。”
他坦诚地回答。
“但我肯定，你知道所谓的真相后，应该不太好受。”
范隐没有夸大，也没有轻描淡写。
他的语气很诚恳。
这种诚恳，让范贤更加确信，那个所谓的“真正的真相”，绝非等闲。
范贤的手，此时离开了那封信。
他缓缓收回手。
放在膝盖上。
他看着范隐。
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那我不知道真相的话，会有什么损失吗？”
他问。
这是他做决定的最后一个考量。
如果不知道真相会错过什么重要的东西，也许他会咬牙去看。
范隐摇了摇头。
“基本没有。”
他说道。
“就是单纯不知道这个真相而已。”
这个回答，让范贤心中的天平彻底倾斜。
没有损失。
只是不知道一个让他“不太好受”的真相。
他刚刚已经承受了一次世界观的冲击。
那种感觉，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至少不是现在。
他需要时间来消化，来重建。
他看着范隐。
脸上的笑容变得轻松了一些。
那是如释重负的笑容。
“我还是别知道为好。”
他说道。
语气中带着一种明显的逃避。
“给我的那封信，上面的信息已经让我难以接受了。”
“这封写着三个感叹号的信，上面的内容我觉得自己看完一定会后悔。”
他的眼神扫过那封信。
似乎那不是一封信。
而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
“所以我还是别看了。”
他最后说道。
这个决定，对他而言，是当下最明智的选择。
范隐看着范贤。
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嗯。”
他轻轻应了一声。
“明智的选择。”
他认同范贤的决定。
这并非软弱。
而是一种对自身承受能力的清醒认知。
范隐伸手。
将那封给自己的信拿起。
信封在他手中显得轻飘飘的。
但范隐知道，里面承载的重量，远超想象。
他转头。
看向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五竺。
“五竺叔你呢？”
他问道。
五竺的眼神平静如水。
没有丝毫波动。
他仿佛没有听到范贤和范隐之间关于真相的对话。
他的世界，只有叶青梅的命令。
“小姐上面说了，其他人都不能看。”
五竺的声音低沉而稳定。
“也包括我。”
“我不会看的。”
他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
对叶青梅的忠诚，刻在了他存在的每一个字节里。
范隐点了点头。
“OK。”
他轻声说道。
五竺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是一个只遵循指令的机器人。
或者说，是一个刚刚觉醒了那么一点点“自我意识”的守护者。
但这份守护，是绝对的，不容置疑的。
范隐将那封信收了起来。
小心地放入自己的怀中。
贴着心口的位置。
仿佛那不仅仅是一封信。
更是一个沉重的秘密。
一个只有他自己背负的秘密。
外厅的光线透过门，照亮了屋内的尘埃。
范贤坐在椅子上。
手中依然捏着那封属于他的信。
他的脸上，震惊和困惑渐渐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释然。
以及对未知的，一丝淡淡的恐惧。
他不知道范隐收起来的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但他知道，自己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至少对于现在的自己而言。
范隐站在那里。
看着范贤。
看着五竺。
他知道。
从这一刻起。
他和范贤之间，多了一道无形的信息壁垒。
一道由叶青梅设置。
又由范贤自己加固的壁垒。
他拥有【系统】。
他知道世界是故事的投影。
他知道叶青梅去了其他世界。
他知道庆皇是仇人。
而范贤，只知道自己是被移植了记忆的地球人。
他不知道叶青梅没死，去了其他世界。
不知道【系统】的存在。
也不知道更深层次的真相。
这种信息差，让他感到了责任。
也感到了一丝孤单。
他需要守护范贤。
守护这个刚刚经历了身份冲击的弟弟。
守护这个选择将头埋在沙子里的亲人。
他需要面对叶青梅留下的挑战。
面对庆皇。
面对那个可能有着更宏大目的的【系统】。
他需要力量。
需要真相。
需要在这个“故事”世界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找到一条，属于“真正的穿越者”的路。
他看了一眼箱子里的巴雷特零件。
那是叶青梅留下的力量。
他会好好利用它。
他会弄清楚一切。
为了自己。
也为了范贤。
为了那个，选择将更可怕的真相，留给他的弟弟。
范隐的目光变得坚定。
他深吸一口气。
仿佛要将这屋子里的秘密，都吸入肺腑。
然后，缓缓吐出。
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回心底。
他脸上重新露出了那种熟悉的、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
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好了。”
他说道。
语气轻松。
“既然信都看完了，我就先回去了。你先整理整理自己的情绪。”
范贤抬头。
看着范隐脸上的笑容。
那笑容一如既往。
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熟悉感。
范贤突然觉得。
也许不知道那些可怕的真相。
也挺好的。
至少。
他还有范隐。
他还有这个，愿意将选择权交给他的兄长。
五竺依然安静地站着。
他仿佛一座沉默的雕塑。
守护着这个充满秘密的空间。
也守护着叶青梅留下的嘱托。
范隐转身。
向门口走去。
步伐轻快。
仿佛所有的重担，都已被他悄无声息地扛起。
范贤看着范隐的背影。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信。
他知道。
今天发生的一切。
将彻底改变他的人生。
改变他对自己的认知。
改变他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但他同时也知道。
有些真相。
还是不知道为好。
至少现在。
他选择了逃避。
而范隐，选择了面对。
两兄弟，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但他们的命运。
却因为叶青梅留下的秘密。
紧密地缠绕在一起。
这个“故事”世界。
正在缓缓展开它更为宏大、也更为危险的画卷。
而范隐。
这个手握秘密，身负重担的“棋手”。
已经准备好，在这盘棋局中。
走出自己的每一步。
无论前方是光明。
还是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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