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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路走着，怀里的胎儿还在滴着血，染红了他的衣襟，也染红了他脚下的路。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原本热闹的街市因为他的出现而变得死寂。人们惊恐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杜老夫人闻听此事匆匆赶来，一眼便看到杜涵声怀中抱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

「声儿，你这是......」杜老夫人颤抖着声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杜涵声走到杜老夫人面前，痴痴地笑着「娘，你看，我们的孩子......」

他缓缓摊开双手，将怀里的胎儿送到杜老夫人眼前。

杜老夫人看清杜涵声手中之物，顿时如遭雷击，眼前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杜涵声却丝毫没有理会昏倒的母亲，直愣愣就往郡主府去

萧念远远瞧见一团血色之物踉跄而来，心下疑惑，莫不是自己眼花了？

恍惚间，但见杜涵声满身血污，怀中抱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跌跌撞撞地奔了出来。

萧念凝视着眼前这个血污满身，状若癫狂的男子，顿觉一阵恶心反胃。

「你看，」杜涵声痴痴地笑着，将怀里的东西递向萧念，「我把......我把脏东西除掉了，我把她的孩子......拿来补偿给你这样，我们就能重新开始了，对不对？」

萧念猛地后退一步，胃里翻江倒海。她终于明白过来，那团血肉是什么。

那是林露寒的孩子，一个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的婴孩。

此刻萧念才意识到，杜涵声疯了，他杀了林露寒，剖出了林露寒的孩子。

杜涵声踉跄着向前，眼中满是癫狂。「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我把脏东西都清理干净了，现在......现在干净了......」

他伸出手，想去触碰萧念，却被她躲开关上了大门。

「清雨！你听我解释！我没有爱过林露寒，从来没有！」

「都是她勾引我，是她用尽手段才怀上孩子！我从头到尾爱的只有你啊！」

「是她，是她害我失去你，害我失去我们的孩子！是她！都是她！我恨她！我恨不得她去死！」

「现在她死了，我们终于可以重新开始了！清雨，你回来吧！回到我身边吧！我求你了！」  杜涵声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嘶哑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绝望而凄厉。

杜涵声身上的衣衫早已被鲜血浸透，分不清是林露寒的还是他自己的。

他一下下地用匕首刺向自己，刀刀见骨，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每一次刀锋刺入血肉，都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

人们远远地躲在角落里，探头探脑地张望着，却不敢靠近一步。

「清雨，只要你肯回来，你要我的心我都挖给你」

杜涵声比画着，演示该如何挖出自己的心，皇城兵马司终于到了。

一棍打下去，杜涵声晕倒了，中止了他的挖心动作。

萧念打开府门时，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地的鲜血，刺鼻的血腥味让她险些晕厥过去。

她无法相信，那个曾经鲜衣怒马，温文尔雅的少年，如今竟变成了一个满手鲜血的刽子手。

第二日，萧念就进宫了。

见她进来，皇上放下朱笔，温和地笑道「念儿，你今日怎么进宫了？」

萧念屈膝行礼，语气平静「皇上，本宫有一事相求。」

「何事？但说无妨。」

萧念深吸一口气，说道「阿兄，我想请旨下岭南。」

皇上眉头微蹙，不解道：「岭南瘴气弥漫，路途遥远，你去那里做什么？」

「我想在岭南创办一所女学。」萧念眼神坚定，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

皇帝心中五味杂陈。萧念自幼聪慧，饱读诗书，如果不是女儿身，定能有一番作为。

皇上沉默片刻，问道「是因为杜涵声闹出的这些个荒唐事？？」

萧念摇头，语气淡漠「阿兄，杜涵声于我而言，早已无关紧要。臣妹只是想做些实事，为天下女子谋一条出路。」

皇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个义妹，从小便有主见，如今更是心怀天下，着实难得。

「念儿，岭南条件艰苦，你一个女子......」皇上还是有些犹豫。

「皇兄，我并非娇弱女子，这点苦我吃得起。」

「况且，岭南虽条件艰苦，却也民风淳朴，女子更需要教化。」

皇上看着萧念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朕准了。朕会拨给你人手和银两，助你成事。」

萧念接过奏折，缓缓展开。

【杜涵声于狱中咬舌自尽，杜老夫人闻讯，悲痛过度，中风瘫痪。】

出宫的路上，萧念闹中和杜涵声的过去如同走马灯一般播放。

萧念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恨吗？或许曾经恨过，恨他的薄情寡义，恨他的背叛与伤害。可是如今，一切都结束了。

杜涵声用他自己的生命，为这段孽缘画上了句号。

她吩咐身边的丫鬟「去，给他收尸吧。寻一处清净的地方，好好安葬。」

丫鬟有些惊讶，迟疑地问道「郡主，真的要......」

「去吧。」萧念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丫鬟领命而去，萧念望着远方，心中一片空明。

这段感情，如同江南的梅雨，缠绵悱恻，最终却也如雨过天晴般，消散无踪。

萧念刚回京都时，岭南之行就已经被她放在了心中，

岭南，于她而言，不是苦寒之地，而是一方孕育希望的沃土。

她仿佛得见，葱茏荔枝树下，数名女子围坐，琅琅书声，回荡山谷。

此处无世俗偏见，无礼教束缚，唯有知识之光，照亮每一个求知若渴之女子。

念及于此，萧念嘴角轻扬，眸中闪烁坚定之光，对岭南之行，心生期许。

此后经年，她当为此竭力。

终有一日，定能成她与圣上之宏愿，使女学遍布我大夏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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