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算不上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我想活得久一点儿。——白九婴

……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像他。”

看着那双清蓝色、仿佛干净的不掺任何杂质的眼睛，白染的双眸有那么片刻的失神，随即，她自嘲的笑了，否定了：“不，只是很像而已。他跟你不一样，他的眼睛里面没有污浊的算计与肮脏。”

洛尘沉了眸：“你在说谁？洛世吗？”

“没什么，不过是自言自语罢了。”白染摆了摆手，斜眼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他，眨着琉璃般的眸子，不由得戏谑的调侃道：“话说，你突然离我这么近，莫不是想勾引我？”

洛尘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对，我就是想——勾引你。”

“哦也是。要想让一个女人死心塌地、真心实意的同你合作，唯一的捷径不就是把这个女人的身心，牢牢的拴在自己身上么？”白染兀自轻笑，“不巧的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呐~”

洛尘心下微惊，她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洛尘出神的那么几息，白染竟然主动的搂住了他的脖子，一点一点的靠近他的唇，似乎是想要吻他，洛尘一低头，就看到了她剔透如璞玉，却如何也让人看不透的眸子。

明知她是在作戏，他却不禁沦陷其中。

再近、再接近。

两唇之间的距离仅剩下那零点零一毫米，可白染却突然就此不再前移了，搂住洛尘脖子的手，无声的抬高，她眸色陡然一厉，狠狠的用力刺了下去。

洛尘早有察觉，猛地扬手擒住了白染的手，那只手上，赫然拿着一根锋利、闪着冷光的银针！洛尘似乎毫不意外：“想偷袭我？还是你以为，我会中了你的美人计？”

她本想假意献吻，然后趁机在背后送洛尘一根，来自银针的春暖花开，但是没想到，竟被发现了，唉，看来美人计也行不通啊。

“你是怎么识破我的？”

“因为，没有人比我更懂你的心狠手辣。你白九婴，不仅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洛尘苦笑，可怎么办呢，他就是喜欢啊。

白染嗤之以鼻：“只有狠，才有资格生存。”

她的眸中划过一缕幽光，既然阴谋诡计行不通，那就只有硬拼了，反正她就算受了伤，对付一个洛温言也是绰绰有余。

洛尘似乎看出了白染内心所想，在她挣扎之前便开口道：“最好别做无谓的挣扎。你觉得，我会没有后招么？”

试着用力的挣开洛尘的束缚，却发现用尽全力，洛尘扼住她的手也纹丝不动。白染眯眼，悄然气运丹田运起内力，却陡然发现，丹田中连一丝微弱的内力也没有，不对，没有。怎么会没有？！

白染开始慌了。突然，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失声道：“难道是、这些天你给我的补药？！”是了，仅仅凭那箭伤，是绝对不可能会内力全无，武功尽失的，她又是百毒不侵的体质，毒药什么的对她完全没有作用。

那么她喝得那些补药，既然不是毒，那就肯定是……蛊！她转念一想，是啊，楼兰不就是巫蛊之术聚集之地么？于大家族子弟的洛尘而言，要想弄到点儿蛊，那还不就是勾勾手指的事儿？

怪不得，怪不得！

白染气极反笑：“呵！没想到啊，论起心狠手辣、背地里捅人刀子的本事，竟然还有人比我略胜一筹。你说我很聪明，但你的聪明丝毫不逊色于我。

可惜，为皇室卖命，对皇室的命令绝对服从，你把聪明全都用在了这些地方，甘愿做别人的武器，成就别人的所向披靡。纵然你再如何天赋异禀，又与听话的狗有什么区别？”她的字里行间尽是嘲讽。

话音落下，周围的气压骤然降低了几个度。

仿佛可以冻死人的寒气，自洛尘的身上散出来，那湛蓝的眸不再是深黯，而是如千年寒冰一样冷然，“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洛温言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说他是皇室的走狗。因为洛氏家族里面的每一个人，生来命运就是被注定好了的。一生都要效忠于皇族。

所以，他来到燕京、他潜伏在即墨夜身边、他放毒箭、他杀白染、他暗暗离间即墨夜和燕皇的关系，甚至他现在来到这里与白染挑明……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楼兰皇族。

洛温言从来没有为自己而活过。

至少一直到现在，都是这样。

走狗与死士这两个禁词就是他不可触摸的逆鳞。偏生，白染还一字一句的念出来，生怕他显得太冷静了一样。

“我说，你洛温言，不过是替皇室卖命的忠犬罢了。”

一刹那间，怒火攻心，气息紊乱失了方寸。

“闭、嘴！”

洛尘挥开白染，背撞击到墙疼得白染闷哼一声，他的手转而扼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抵在墙上，大手不断的收紧，他的眸中全然没了方才的虚情假意。

“白九婴！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要知道，现在武功尽失的你形同废人，捏死你，于我而言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哎呀呀，这该怎么办呢？”白染勾唇一笑，笑得无害而绝美，轻启朱唇，一字一句：“我就是一个喜欢惹火的女人呢~”

那样子要多剑就有多剑，就差在脸上写着“哎哟，有种你就杀了我啊”这几个大字了。亏得洛温言忍得住心头想掐死她的冲动，也真是能忍，忍者神龟莫过于此了。

洛温言一点一点的把手收紧，他阴鸷的眸子，盯着白染因为缺氧，逐渐变得紫红的面色，再继续下去，白染可就真的要一命呜呼了。他懂得什么叫做适可而止，可他刚想要松开手，看戏许久的人，就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暗器飞来，划过耳畔斩断发丝。

洛温言瞳孔微缩，眼疾手快的松开了手，侧身堪堪避开破空而来的暗器，他这才发觉，原来这房里还有一个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人。

似乎，也是死士。

而且，功力与他不相上下。

若是硬要拼个你死我活，这肯定是个难缠的角色。看来，他还是不要恋战的好，如若不然动静大了，惹来了某些有心人的注意，可就不妙了。

洛尘在打量着来人的同时，那人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两股威压从两个对立面散开，不相上下不分伯仲，就是苦了夹在中间的白染了。

要说以前的话，这种小小的威压还不够她放在眼里，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现在的白染，说好听一点是弱女子，说的难听一点就是个废柴，真正的花瓶了。

扼住咽喉的手终于松开了，但是因为这两股威压，白染如同死鱼一般的倒在了榻上，她难受的捂住脖颈，五脏六腑被威压制得感觉要吐血。她内心不禁暗骂一句MMP。

原来没了武功内力，她真的就和一只蚂蚁差不多了。上苍啊！即使帅气依旧，也请你把我的武功还回来吧。相比起绝对的实力，我宁可不要这无双的容颜！

我真的不想做柔柔弱弱的弱女子啊！！

可是，上帝最近又耳背了，似乎并没有听到白染的呐喊。对此，上帝表示他置之不理充耳不闻。

“白染，今天就此放过你。”

洛尘的声音唤回了白染生无可恋的思绪，也使她抬眸看了过去，却只捕捉到了一抹月白色的残影，和洛尘留下的余声：“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来找我合作的，迟早。”

一阵风儿吹过。

诶兄弟，好歹把蛊的解药给我再走嗷！白染一脸的欲哭无泪，刚想要怨天尤人一下下，目光在触及到那抹靛蓝色的衣角时，顿觉念头全无：“容钰？你为何在这儿？”萧无双不是一天前就离开了么？

谁知，接下来容钰的举止，让白染差点儿惊掉下巴。他轻轻的跪在了她的跟前，隔着老远，白染都能感觉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不情不愿。

“容钰，见过姑娘。”

白染唇角抽了抽：“兄弟你……在干嘛？”

恕她不懂这脑回路。容钰先前不是很反感她的么？

“主子吩咐容钰，留在这里，保护姑娘。”容钰简言骇意的道。白染却拒绝的很干脆，摆了摆手道：“哦那谢谢了，你回去吧，我不需要。”到底是保护还是监视，谁都说不准呢是吧。

“不，现在的姑娘，需要。”容钰满目认真，继而，他起身，自顾自的倒了一盏茶，走过来双手奉给白染，满脸的正色，一本正经目不斜视。

“姑娘请喝茶。”

“你怎么知道我渴了？”

“姑娘的唇与面色，都有些苍白。”容钰一板一眼的，几乎是问什么就答什么。白染听后，接过茶盏，不禁感叹他的细心。也不由得喟叹一句：“同是死士下属，为何小世就没有你们，这般细心温柔体贴呢？”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洛尘温柔，容钰心细，虽然这都只是表面。但再看看洛小世，哼！整天冷着个脸，连表面的温度都是零下二三十摄氏度。一见到他就感觉身边气温，骤然低了个百十倍。

所以，在小的时候啊。

只要是夏天，白染都会全天二十四小时黏着洛世。

“姑娘在说谁？”

“嗯……他啊，”白染想了想，答道，“一个外表很冷漠的闷骚。”对，就是闷骚，什么事儿都憋在心里不说，也不怕把自己给憋死了。

“姑娘说的是我家主子？”

主子……萧无双？白染闻言，竟无语凝噎：“你想多了。再说了你扪心自问，你家主子外表冷漠吗？”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话中说的，压根儿就不是萧无双啊。

“要说冷漠，的确算不上。”

容钰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因为主子把冷漠之下所有的温柔都只给了你。”他淡然的陈述着。却令白染心弦一颤。旋即，她却故作满不在乎的一笑而过：“开玩笑有个限度哈，说得我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呐~”

可是看白染的模样，她面上哪里有一星半点的“不好意思”？说这话明摆着不过是为了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而已。容钰自然明白这一点，也识趣的没再继续这个敏感的话题。毕竟，有些事儿，还是不要说的太多为好。

入夜，渐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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