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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婚事便作罢吧


摄政王府内。

盛引玉睁开眼睛,毒发的痛意已经过去,身上的伤也被包扎好,可他仍能感觉到体内阻塞,想必毒箭的毒还没有解。

屋中早就被收拾干净,淡淡的青竹香飘散在空气中。

屋外大雪已停,他撑着身子坐起身,府中难得这么静谧。

他分明记得水竹烟扎昏他,要给他喂血。

喂血!

他面色一紧,对外喊道:“若风。”

若风推门进房,眸中欣喜:“王爷,您醒了?太好了,大姑娘有救了。”

“水竹烟呢?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若风抱着剑跪下,语气愧疚:“王爷,您身受重伤,加上毒发,性命垂危,属下没办法,只好请大姑娘入府为您诊治。”

“谁知这一切都是一场局,皇上和世子咬定大姑娘给您吃下有毒的解药,害您身亡,大姑娘虽暂时洗脱嫌疑,但她忤逆皇上,被罚二十杖刑。”

“皇上说若您若醒不过来,就让她一起陪葬。”

若风自责:“都怪属下,不该去请大姑娘。”

“你说什么?速为本王更衣,她现在如何?”

他不顾肩后的伤,迅速下榻。

若风赶紧为他更衣,边整理他的衣袍边回禀:“这场阴谋大姑娘本就躲不过,她要救您,势必要来摄政王府,皇上趁机诬陷她,她又阻拦皇上派太医给您诊治……”

盛引玉不耐出声:“本王问的是,她现在如何?”

若风垂头:“大姑娘被李夫人接回将军府,至今还未醒,京中的大夫都被将军夫人请进了府,听说伤得不轻。”

话音刚落,盛引玉便一阵风般消失在屋内。

若风自知理亏,忙跟上盛引玉:“王爷,您慢些,您身上还有伤,毒也没解。”

盛引玉翻身上马,心急如焚往将军府赶。

将军夫人曾说过,水竹烟身子不好,二十刑杖哪是她能受得住的?皇帝这次是想一箭双雕,她又救了他一次。

他勒紧马绳,连掌心出血都浑不在意,若风有一点说得很对,这一局,她躲不过,她自愿入局,只为救他性命。

她分明知道只要放弃他,她就能安然无恙,可她还是选择狼入虎口。

他昏迷前,曾看到过她眼中的紧张和害怕,他死里逃生,她又何尝不是?

他赶到将军府,却被李夫人拦在门外。

“王爷,这里是女子所住的后院,你与阿烟还未成婚,这样于礼不合。”

他目光往里探了探,眼中闪过焦急:“婚期将近,还请岳母让我进去见见阿烟,我是她的未婚夫,于情于理都该照顾她。”

李夫人心中有气,对他自然没有好脸色:“阿烟是入摄政王府后,才被皇上惩罚,差点丢掉性命,我一向都不赞成她嫁入皇室,现在看来,皇室的纷争当真残酷,为了阿烟着想,这门婚事便作罢吧。”

盛引玉心底一寒,连呼吸都跟着停了片刻:“岳母,婚姻之事不可儿戏,阿烟愿嫁我,还请岳母尊重她的想法。”

李夫人看他眼神真挚,这才面色好转,让出一条路来:“阿烟要嫁你,我自是不会阻拦,但愿你能好好待她,你去看看她吧。”

说着李夫人抹去眼角泪水。

他自觉情况不妙,抬步推开房门。

纵使他做好心理准备,可看到水竹烟的伤势时,心中还是不由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她就趴在床榻上,唇色苍白,后背早已血肉模糊,血色浸透纱布,映得他眼中一片血红。

她手腕上,全是纵横交错的伤疤,皆是为她割血所致。

他走到床边,眉头紧蹙,眼神里满是心疼与不忍,嘴角微微下垂,仿佛感同身受般地揪着心。

好好的一个姑娘,把自己折腾成这样,虚弱得像是随时会消失般,当真值得?

她在睡梦中极不安分,眉头始终皱着,双手紧紧扯住锦被,似乎在做恶梦。

他伸手,想抚平她的额头,却触手滚烫。

他忙缩回手,对外吩咐:“若风,去请大夫。”

“是。”

水竹烟又梦到了前世,梦中的她为治好谢少川的眼睛,四处奔波,甚至请师父出山,然而谢少川并不领情。

她住在冷院里,吃着发馊的饭菜,连下人都敢欺辱她,谢少川像是没看到一样。

她总认为欠水清璃一条命,因此一忍再忍。

治好谢少川后,她自己病得厉害,谢少川不但不为她请大夫,还嫌她晦气,命人把她扔到马厩里,给她灌下生不如死的毒药。

三年时光,有一年多她都在马厩中活得人不人鬼不鬼,任谁都能踩她一脚。

她不是没有后悔过,可为时已晚。

回想她的一生,实在可悲又短暂,她死在水清璃假死回府那天,也是将军府被灭门的那天。

她都不敢想象她娘挂在房梁上是什么模样,更不愿细想她父兄的头颅扔在血泊中有多么凄凉。

耳边还回响着谢少川和水清璃猖狂的笑,笑她可怜,因为一个救命之恩,把自己作贱成那样,还害死全府的人。

满腔恨意再次涌进胸腔,她死死咬紧牙关,恨不能把手中的东西给捏碎。

“阿烟!”

是谁在叫她?

她在漫天大雪里,回过头,见身后站着满身是血的父兄。

他们面带微笑看着她,手中还拿着屹立不倒的军旗。

“爹,弟弟。”她不自觉叫出声,拖着破败的身子向他们爬去。

然而她刚伸出手,父兄的身影就消散在雪地中,她猛地惊叫一声,睁开眼睛:“不要!”

“阿烟。”

入眼便是盛引玉担忧的眸色,她还紧攥住他的手,在他手背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她忙松开手,看向外面大亮的天色,惊魂未定。

“王爷,你怎么会在我闺房里?我娘呢?”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他忙按住她:“你伤得太重,需要休息。”

她转动眸子,看到他眼底的红血丝,出声询问:“王爷,我睡了多久?”

“两天两夜。”

一直都是他在照顾她吗?可是他怎么能在将军府里待两天?

像是看透她想什么,不等她出声,他便耐心解释:“我醒来后,听闻你忤逆皇上被杖刑,因此才来看你。”

他完全失去平日里那般风姿,眼底是让人琢磨不透的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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