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52、我还死不了

谢少川生怕连累国公府，忙磕头求情。

“皇上，臣因一时受蒙骗，皇上若要罚，臣一力承担，若是摄政王出意外，还请皇上不要牵连国公府，臣的爹娘完全不知道此事。”

水竹烟勾起唇角，现在才知道明哲保身，未免太晚，这就是冲动的代价。

“念你一片孝心，朕答应你。”

谢少川暗暗松口气，他身为世子，皇帝断不会杀他，若是他跪两个时辰能救水竹烟一命，他愿意吃些苦头，说不定还能得到水竹烟的感激，算是不亏。

“皇上，二十杖已经打完。”

侍卫拱手禀报。

水竹烟倒在地上，后背早已血肉模糊，眼前直冒星星。

皇帝摆手：“那就退下吧，能不能保住命，就看你的造化。”

“竹烟。”谢少川大步走出大殿，伸手想来扶她。

她躲过他的手，强撑着想要站起来：“不劳世子费心，我还能走，以后还请世子叫叫我全名，免得让人误会。”

她不愿跟他牵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谢少川看她起身困难，十分固执的把她扶起来：“你害得本世子那么惨，本世子还没找你算账，怎么能让你就这样死去？”

她嗤笑一声，推开他，身形摇晃差点再次摔倒。

他再次伸出手，却见她已经站稳，只好悻悻然的把手收回来，眼底闪过失落。

“世子，你所做的每件事都是置我于死地，怎么能大言不惭的说出这种话？”

她擦掉唇角的血，扭头一步步艰难往宫外走：“世子还是去雪地里罚跪吧，莫要再和我有牵扯，免得惹怒皇上。”

她走得很慢，在雪地上留下一排血红脚印，触目惊心，那单薄的身影仿佛风一吹都能倒下，可她却走得异常坚定。

谢少川眸色渐深，以前他总觉得水竹烟是个恶毒的女子，从未有一刻认真看过她，直到他从水清璃编织的网里清醒过来，才发现她有多迷人。

这样一个坚韧的女子，又怎么会像水清璃说得那样不择手段呢？

水竹烟喘着粗气，抬头，看到宫门就在眼前，她脸上露出一丝笑，拖着沉重的双腿继续往前走。

后背的血随着她的动作缓缓往下流，可她知道她暂时死不了，这便足够了。

纷纷扬扬的雪还在下，她头顶早就落满一片雪白，连睫毛都蒙上一层白霜，她呼出的热气迅速化成白雾，消散在空气中。

她头一次觉得去宫门的路竟是这样长，脑中又浮现出前世雪盖在她身上的感觉，那样刻骨的冷。

原来就算重来一次，这些雪还是一样将她覆盖。

她身子瑟缩一下，总算扶着宫墙走到门口，一抬眼就见到一袭白衣的林墨为站在雪地中。

他身子看上去好了许多，不用再坐轮椅。

她有些意外，迈着步子向他走去：“林三，你怎么会来这里？”

话刚说完，她便整个人向前扑去。

“竹烟姑娘！竹烟！”

林墨为双手接住她，却沾染一手的血。

他瞳中一震，风从他耳畔吹过，天地间仿佛瞬间静下来，他心脏莫名的抽痛一下，双手忍不住微抖，这么多的血，她怎么撑过来的？

他经商数年，见过不少死人，可很少接触到这么多血，还是她的血。

她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唇角还挂着未擦净的血迹，后背的衣服早就跟血肉粘在一起，很是可怖。

“竹烟，你醒醒。”他轻咳几声，轻轻晃着她。

她还没研制出他的解药，她不能死，他也不想让她死。

他脑中回忆起前段时间她的音容笑貌，她与他一起喝茶喝酒，尽心为他解毒，不惧林府对她的报复，这样一个奇女子，竟让他心里生出些许不舍。

水竹烟迷迷糊糊中只听到有人在唤她，她勉强睁开眼睛，正对上林墨为担忧的眸子。

她挤出一丝笑，抓紧他的衣袖：“别担心，我还死不了，还能为你制出解药。”

她想尽办法拉拢的这些人，关键时刻还真顶用，至少没把她冻死在这雪地里。

他摇头：“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想着解药，我带你去治伤。”

她想告诉他把她送回府就行，她娘自然会找大夫，但她实在没有力气，脑中一白，彻底昏死过去。

她的手重重垂在雪地上，林墨为眼中一慌，抱起她就转了身，可他身体本就虚弱，还未走两步，就双腿一软，半跪在雪中。

他忙用手掌护住她的后脑勺，避免她磕在地上。

仅仅是这么一个动作，便让他忍不住连连咳嗽，咳出的血沫落在白雪里，像是零落的点点红梅。

这一刻，他痛恨起这副无用的身子，连带她离开都这么困难。

阿兴紧张上前，想要扶他起来：“公子，您这又是何苦？就算您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赶来，可您自己的身子都弱不禁风，又如何救得了她？”

“水大小姐得罪的是皇帝，您这样带她走，不怕皇上怪罪吗？”

林墨为借力站起身，只沉声道：“还不把马车赶过来。”

“是。”

阿兴赶紧去赶马车。

“林公子，把阿烟交给我即可。”将军府的马车在宫门口停下，李夫人从马车上着急下来，直冲水竹烟而来。

林墨为这才松手，把水竹烟交到李夫人手中。

李夫人顿时红了眼眶，简单的对林墨为感谢后，带着水竹烟坐上马车。

林墨为看着马车扬长而去，身形晃了晃，阿兴连忙扶住他，叹口气：“公子，您自己都需要在府中养身体，却非要冒着风雪前来，现在瞧着，您才是最需要救的那个。”

“她能为我制出解药，你知道的，我有多想活着。”他由阿兴扶着坐上马车，神情复杂。

“您若真想救水大小姐，只需吩咐一声，小的立马派人接水大小姐去医治，您不必亲自跑一趟，这风一吹，您又开始咳血，小的回去要怎么跟夫人交代？”

“无妨，驾车吧。”他声音淡淡。

连他都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听到水竹烟被押进皇宫，他几乎不假思索的乘着马车赶往皇宫，现在想来，皆是徒劳。

他一介皇商，在皇上面前人微言轻，赶到皇宫又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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