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 老李也死了

“下一个！”向节不再理会那刘氏的暗送秋波，直接换了下一个人来问话。

“奴家王氏，见过军师，见过郡主！”这王氏做事可比那刘氏端庄多了，不过也正是这样的人，心眼才多，她这一站出来，一边向着向节和九儿行礼，一边对那刘氏抛去一个阴狠的目光，深宅之中的争斗，就是如此，九儿见怪不怪。

向节问道，“王氏，你平日与林夫人关系如何？”

那王氏再次屈膝行礼，“回军师的话，林夫人母家家境殷实，奴家不过是平民百姓出身，再者，这府中当家主母又是林夫人，我等是万万不可高攀和招惹。不过夫人对府中之人倒是宽厚，奴家掌管府中事务，都是夫人的意思，夫人一心向佛，常年吃斋，甚少过问前院之事！”

向节手指敲打着桌子，似乎在这些人的嘴中听来林夫人都是一等一的好人，不过问世事，都快要超凡脱俗了。

九儿挥挥手，让王氏退下，随即问道“既然林夫人生前喜欢烧香拜佛，那府中的香烛是何人负责购买，又是在何处购买？”

五十多岁的老管家站上前来，恭敬的回答道“回军师的话，夫人房里用的香烛一直都是小的前去购买，而且一直用的都是出门左转老李家的香火店。”

“你可确定夫人用的这一批香烛是在老李家买的？”九儿再次确认。

“那是自然，林府中除了夫人的房里用这种，平日里凡是用得着香烛的地方都是用他们老李家的，自然不会记错！”那老管家肯定的说道。

九儿看着张捕头，“说好今天给你放半天假的，你倒是查案殷勤，你现在去将香火店的老李带到衙门，我随后就去问话，你先去歇着吧，你昨夜一宿没睡，养好精神，日后还有得忙的！”

张捕头感激的看着九儿，昨日他从林府取走香炉，回到衙门时，与仵作老徐在那闲聊，老徐说过今日郡主要放他半天，他可是高兴了好一阵子，毕竟近日都没有怎么好好休息，可高兴归高兴，今儿天一亮，军师就狂敲着他的房门，要他陪他去林府问话。

张捕头正要走出门，迎面却冲进来一个衙役。

衙役风风火火赶至九儿和向节身前，“禀报郡主，军师，香火店的老李死了，刚刚才有人报的案，老徐已经赶过去了，这会子王爷估计也在来的路上了！”

“我爹不懂查案，你们去通知他作甚？”九儿翻了一个白眼，在她印象里，君北岳只知打仗，哪里懂得什么破案。

向节却二话不说，拉着九儿跑出了林府，好在九儿今日一身男装，行动起来方便，否则这一跑，硬是要多摔几个跟斗。张捕头与那衙役也没有在林府多做逗留，紧跟着二人出了林府。

出了林府，向节眉头紧皱，似乎有些担忧的说道，“凶手够狠的，我们这里刚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他便先下手为强，这分明是有些心虚的表现，即使人为，那一定离真相不远了！”

九儿转头看向张捕头，“说好的给你放半天假，绝无戏言，你现在就回衙门，将昨日老徐从林夫人鼻孔中取出的那些香灰拿到医馆去找个大夫看看，看看里面究竟掺杂了什么！”

到达香炉店时，老李的妻子一直守在老李的身旁，哭哭啼啼，任衙役如何拉，都不愿意离开。

“对于老李的死，我们表示很是感到惋惜，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抓到凶手，让老李泉下安息，还请老板娘安息，并且极力的配合我们官府办案！”九儿拍拍老李妻子的肩膀，并表示哀痛，她默默咬紧牙关，在心底发誓，若是抓到凶手，一定严惩不怠。

看到安慰自己的人是九儿，老李妻子慢慢止住了哭腔，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郡主，我们家老头子一向身体很好，全无什么大病小灾，可今日早上不知怎么的，倒在地上抽搐一会儿就断了气，老婆子实在想不出这是为何，这太突然了！”

向节问道，“老李死之前，在做什么？可有碰过店里的香烛？”

原先在向节得知，林夫人的香烛一直是老李的香火店供应时，还有些怀疑，是老李与林家有过节，故此在香烛中做了手脚，可这才眨眼之间，老李竟然死在自己的店里，一下子推翻了他之前所有的结论。

老李妻子答道“老头子死的时候，我们正在用早膳，吃的都是同一份食物，可老婆子我倒是没有什么事，至于店里的香烛，老头子最后一次接触时，是昨日午时，给城西龙家包子铺准备的，已经送过去了，那龙十三是个远近闻名的孝子，最近忙活着给他老娘修葺坟墓呢，而那香烛说是备用的！”

老李妻子说完有些懵逼，他想不明白，老李的死跟店里的香烛有什么关系？要说真有关系，可在香烛店，他们都已经经营了十几年，要出事那早就出事了，又怎会等到今日？

一听那香烛是给龙十三准备的，九儿和向节立即就慌了。

九儿镇定的说道，“你腿长，跑得快，现在带几个人赶去城西应该还来得及，你要及时阻止龙十三用那些香烛，否则到时候死的可不是一个人！”

众所周知，修葺坟墓，上香时，在场的可不是一两人，那可是一行人。

向节也没有反驳，很快跑出了老李家的香火店。

九儿勘察着现场，老李及老李妻子还未用完的早膳还在桌子上，没有收拾掉。

九儿料定，在现场肯定和林夫人那样，找不到任何线索，所以，直接吩咐衙役将老李的尸体带走。

秉承着对九儿的信任，老李的妻子没有像林世昌那样多加阻拦。

而向节那一边，从龙家包子铺伙计口里打听到龙十三母亲的坟墓新地址，便又带着那两三个衙役马不停蹄的奔向了目的。

坟头热闹非凡，人头攒动，向节赶到时，连上香这个环节都已经结束了，大家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去。

龙十三老远看到向节带着三个衙役朝着他这边赶来，以为是听说他为母亲修葺坟墓，前来上香的，一时内心觉得感动至极，放下手上的东西，前去迎接向节。

“军师，您这大老远的来为我娘上香，小人真是太感动了，不过，这里已经结束了，不如回去，小人请您和兄弟们喝一杯，聊表心意！”龙十三热络的拉着向节的手。

“这就结束了？”此刻向节的内心五味杂陈，真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他有些懊恼自己还是来晚了一步。

看着向节一步步走向他母亲的坟头，那虔诚的步子，难以描述的表情，龙十三都怀疑究竟自己是母亲的亲生孩子，还是这军师是母亲的孩子？

龙十三小心翼翼的问着身边的三个衙役，“哎，哥们儿，军师这是咋滴啦？看他这么伤心，会不会怪我，给母亲修坟，没有通知他？”

三个衙役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一眼龙十三，心道：这丫的也太自恋了，军师现在忙得跟个无头苍蝇似的，谁有时间关心你给母亲修坟？若不是心系你们安危，谁会知道你家所办何事？

见三个衙役不理会自己，龙十三跑到向节跟前，这才发现向节正聚精会神的盯着那个香炉，他抬手在向节眼前晃了晃，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军师，您这是怎么了？您也不用难过没能赶上给小人母亲上香，明年清明给母亲扫墓时，小人一定会通知您一声！”

“给我闭嘴，我现在问你，你烧的这些香，可是从老李的香烛店里购买的？”向节看了一眼还在活蹦乱跳的龙十三，有些疑惑，甚至怀疑龙十三根本没来得及用老李店里的香烛，若真是那样，那便好了。

龙十三一听向节提起老李，就气不打一处来，有些埋怨道“军师你别说了，昨日小人在他那里订购一批香烛，他也说好了给小人送到家里，小人当时看他年纪挺大，大老远的跑来，挺可怜的，还多给了二两银钱，可才过了一宿，今日到这坟头，要用香烛时才发现，他昨日送过来的那批香烛全都湿透了，根本没法用，还好他送来的那些只是做备用，也没用得着！”

龙十三说着拆开了一个布包，里面果然静静地躺着两把湿透了的香烛，嘴里抱怨道“这老李为人真是不行，小人还多给了他银两，他竟然把这些不能用的东西给小人，算了，就当是花钱买个教训，下次不在他那里买就是了！”

龙十三倒是看得开，只是抱怨几句，并没有说要拿这些东西去找老李理论。

不过看到那包湿哒哒的香烛，向节倒是松了一口气，好在这些东西不能用，否则真是要命的，向节对着龙十三无奈的摇摇头，拿过他手里的那包香烛，“你应该庆幸这包香烛不能用，这包香烛被人动手脚，里面藏有剧毒，昨日老李为你打包这些香烛，今天早上已经死了！好在你平日里为人和善，这才躲过一劫，现在这些香烛我先带走了，记住以后要多多行善！”

众所周知的，除了龙十三的为人和善，还有龙十三的胆小。

向节说了那么多，他什么都没有放在心上，却只听见了向节说那香烛里有剧毒，而且为此，老李已经死了，他当时吓得腿肚子发软，直接坐到了地上，浑然不知道向节是何时离开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的家中的。

向节带着那些湿掉的香烛回到府衙时，仵作老徐已经给老李验完了尸体，并且得到的结论是和李夫人的死法是一样的。

看到向节回来，九儿关切的问道“如何了？”

向节直接将那把湿掉的香烛扔到桌子上，气喘吁吁的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饮下之后才缓缓说道“别提了，龙十三那家伙估计是受到了他那老母亲的庇佑，从老李香烛店里购的香烛一夜之间全湿掉了，最后没有用成，这才躲过一劫，呐，我全带过来了，拿去给大夫看看，一查便知！”

九儿点点头，倒是为龙十三感叹一番，他的孝心还真是救了他一命，继而说道“让大夫检验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林夫人鼻腔里取出的那些香灰里面参杂了一种叫红娘子和钩吻草调制的植物毒，钩吻草随处可见，可那红娘子却不常见，红娘子只生长在潮湿之地，夜阑国地处北方，气候干冷，并不适宜红娘子生长，所以初步判断，凶手并不像夜阑国之人！”

“目前，整个大陆之上，除了夜阑国，就只有南楚国，而南楚正地处南方，竟然不是夜阑国之人做的，那凶手必定是南楚人！”向节接过九儿的话头，说出自己的想法。

九儿却是摇摇头，若说真是南楚人做的，选在她生辰之日杀人，那必定是自己的仇人，可是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最南楚有什么仇人，并且值得他千里迢迢跟来戍城。

九儿道“你可不要忘了，两百多年前，这个大陆上并不是只有夜阑国和南楚，还有一个乌孙国，当然那时的南楚可不叫南楚，而是楚国。当时与夜阑国相抗衡的是楚国，并且楚国的势力当时很是庞大，所以才一举灭了乌孙国，将乌孙国的领土占为己有，也正是因此，楚国内部发生权利斗争，形成南楚和东楚，南楚就是慕容一族，根据现在的情形，慕容一族铲除与之分庭抗礼的东楚上官一族，当时，南楚东楚都属南方。二百年过去了，谁又会知道，究竟是东楚的上官家要崛起，还是乌孙国的后人要卷土重来，在我戍城兴风作浪？”

听完九儿所述，向节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们的九郡主知道得这么多，二百多年的事，她竟如此了如指掌，但作为军师的自己，有些汗颜。

向节有些惭愧的问道“二百多年前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毕竟作为战败国，现在的史料已经显少有记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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