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府衙验尸

“我告诉你们，我夫人的尸体万万不能出了林府，夫人一生信佛，她说即使是尸体也要保持，这是对死者的尊重，所以，你们可不能对我夫人的尸体动什么手脚！”

铿锵有力的男高音传入九儿的耳朵里，九儿一时气愤，停在林夫人的房门外面。

这时紧接着是张捕头的声音，“林老爷，你这也不让，那也不让，到底还让不让衙门破案了？你还真想让林夫人死的不明不白吗？”

“我不管，破案是你们衙门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听好了，你们只有三天时间，三天后，夫人要照常入土，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林老爷，尊重死者就要让她入土为安，如果不弄清楚尊夫人是如何死的，您就算将她风光下葬，她的灵魂也不会得到安息，您做为生人，又何苦如此执着？”仵作老徐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做这行二十几年，见到这样的家属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他都已经习惯了。

“你们休想改变我的主意！”那林世昌气呼呼的推开门，正好与外面的九儿打了个照面。

花甲之年的林世昌有些心虚，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也正是知道今日王府给九郡主办生辰宴，他才为难起这些衙役，早知道九儿会亲自来，应当态度缓和些才是的，林世昌这会子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林老爷，你如此不配合，说白了，就是妨碍官府办案，案子能不能破，得益失益都是你们林家的事，跟我们官府没多大的关系，既然林老爷不想早日破案，那这个案子我们不办就是，省了好些力气呢！”九儿说着，转身就要走。谁怕谁呢？反正跟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林世昌眼角直抽，他不是不知道九儿查案子的手段，与其让她来硬的，不如自己先服下软。思及此处，林世昌连忙出言挽留九儿，“九……九郡主，老夫这不是妨碍你们办事，只是不大相信他们的办事能力，如果，这件案子由您亲自办，那老夫自然是高兴的，您说怎么着就怎么着，老夫没有怨言！”

“噢？林老爷现在愿意配合了？”九儿用疑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林老爷。

林世昌点头如捣蒜，“是，是，是，非常乐意配合！”

随后出来的张捕头看林世昌那副狗腿的样子，内心一万个鄙视急闪而过。想着这先后态度也太大了，简直就是三百六的急转弯。

“来人呐，将林夫人的尸体带到衙门，其余的人，跟我进去勘察现场！”九儿吩咐完，一马当先，带着向节，张捕头进了房间。

经过九儿身边，仵作老徐停下脚步问道“郡主，今晚可要验尸？要的话，属下就这回去准备工具！”

九儿点点头，“先回去准备着吧，半个钟头衙门见！”

进得房间，里面的陈设异常朴素，完全没有一个夫人应该有的奢侈，反而是出事地点那间耳室，给人一种如入佛门净地之感，香炉里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还有已经燃尽了的香烛，木鱼静静的躺在林夫人的身边，不过，林夫人很快被衙役带走，只剩下那木鱼还孤独的留在那里，无所依靠。

“看仔细点，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九儿说着，走向窗户边，窗户是从里面栓上的，就连窗户边的花盆也没有任何移动的痕迹，根本没有半夜入室的可能。

向节查了半天，最后走到林夫人身死倒地的地方，那里放着一个蒲团。向节闭上眼，脑袋里出现了林夫人曾经跪在这里，敲着木鱼，虔心礼佛的场面………只是，为什么，林夫人就会突然倒地不起，一命呜呼呢？向节猛然睁开眼，吓出一身冷汗，终究是什么杀死了林夫人？

向节狂喘着粗气，一旁的九儿发现了他的异常，上前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向节猛烈的摇着头，一个劲儿的说道“我们都错了，错了，林夫人的死在我们看来，属于他杀，所以我们一直在寻找任何有可能作案的凶手。可是回到事件本身，就连仵作也说不来，林夫人是怎么死的，既然我们连林夫人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们还在这里瞎查什么？”

九儿环顾一眼四周，非常赞同向节的说法，眼下，查探现场肯定是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也只能从死人的身上找答案了。

“走，回衙门，今晚就让仵作从尸体动手！”九儿的嘴角不禁咧出一个笑意，看来，这一次还真是有人不想让她好过，在给她找事做呢。

回到衙门时，今晚值班人员以及仵作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九儿发号施令，毕竟，起初那林世昌是非常反对他们对林夫人的尸体动手的。

老徐很娴熟的在林夫人尸体的旁边摆了张桌上，桌子上面摆了香炉，随后点燃了三根香对着林夫人的尸体拜了三拜，嘴里念道“林夫人，今日您不幸惨死他人之手，为早日查明真相，缉拿凶手，告慰您的在天之灵，不得不对您开膛验尸，希望您不要怪罪！”

三根香插入香炉，烧得很快，看到三根香一同燃尽，老徐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郡主，我们可以开始了！”

老徐验尸很有自己的一套，他祖上做的都是拿死人的钱，靠发丘起家，不过这种损阴德之事，到他这里，就算是断了，转行做起了验尸，如果有人说他这是没能继承祖上的手艺，有些愧对祖宗，那么一定是没人了解他的过去。

早些年他也是做那些刨坟掘墓的勾当，可是报应来时，总让人应接不暇，他死了妻子，死了儿女，以至于晚年孤苦，后继无人，还好十年前，收了个徒弟，就当是半个儿。

因着早些年的缘故，现在的他很尊重死者，尊重灵魂，虽然同样是和死人打交道，可每次动手之前，他都上香问死者的意愿，俗话说，人忌三长两短，鬼忌两短一长。若是香燃尽时，形成两短一长，那么就是死者不同意验尸，既然死者不同意，他也不会强行验尸，反而收拾东西走人。

所以，对老徐的这种做法，大家也没有感觉到多大的意外，毕竟，他这一套用了二十几年，二十几年也没有出过什么事，大家还是都相信他的。

老徐刨开林夫人的胸膛，检查了半晌，也没有发现什么，最后只得无奈摇头，“郡主，林夫人的身体上不仅没有受到伤害，就连内脏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反而因着林夫人常年吃素，她这身体可是好着呢，再活活三四十年都没什么问题。”

九儿还没有说话，向节倒是琢磨起来，摸摸下巴，嘟囔着“那这可真就奇怪了，究竟有什么东西可以杀人于无形，就连仵作也验不出来？”

向节看一眼林夫人的尸体，正琢磨什么，一转身，不小心打翻了老徐放在桌上的香炉，香灰撒了一地。

老徐顿时脸都绿了，又不好发作，生怕出什么意外连忙求神告奶奶，只希望林夫人的魂魄不要怪罪。

一时间，九儿和张捕头两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向节，恨不得将他看出个窟窿。

“真……真不是故意的，我这就将它还原！”向节说着，蹲下身子，正要用手去扒啦那些地上的香灰。

“咯吱”一声，那风不大不小，正好能将窗户吹开，好巧不巧，卷起了地上的香灰，不过，这一切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又归于平静。

而向节不淡定了，呆呆的愣在原地，“老徐，仔细检查肺部，还有鼻孔里也要仔细检查！”

向节回过神来，对张捕头道“你现在去林府，从林夫人房中取出她常年烧香拜佛的香炉！”

在场所有人都对向节所说的一头雾水。张捕头接到命令，看一眼九儿，似乎在征询她的意见，毕竟，这向节一惊一乍的，可将他们吓得不轻。

对于向节，九儿更多的还是投以信任，所以，她没有多想，就对张捕头道“听军师的，务必将香炉带来！”

“军师，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送走张捕头，九儿才问出心中的疑惑。

向节有些兴奋的按住九儿的肩头，激动的说道“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刚刚我不小心打翻了老徐的香炉，香灰的味道和我在林夫人房中闻到的不一样，我想，问题一定出在香烛上面。”

“果然有东西！”向节这边刚说完，老徐那边也有了结果。

九儿和向节走到老徐身边，他们是行外人，并不精通此道，只能听从老徐解说。

老徐将一刻完整的带血的肺放在九儿和向节的眼前，说道“林夫人死前，肯定大量吸入香火里的某些致命之物，而且，因为挣扎，大量进入了肺部，有少许还留在鼻孔里，若不是军师观察仔细，还真是不易查出来！”

看着那肺部上面，虽然是鲜血淋漓，可嘈杂着香灰的缘故，二者混合在一起，颜色上多少会有些不同，心不细的人根本看不出来。

紧接着，老徐一手掰着尸体的鼻子，一手拿着一片薄如蝉翼的小纸片伸进尸体的鼻孔，只轻轻转动几下，抽出纸片，上面吸附着星星点点的褐色香灰，这下，真的是看得一清二楚。

终于在尸体上检测到了蛛丝马迹，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老徐说道“郡主，夜已经很深了，你同军师先回去休息，属下还得留下将林夫人的尸体整理好，这日后抓凶手还得靠你们二人了，等张捕头回来，香炉呢，就放在这里，明日你们来取，这尸体，没有一宿，怕是弄不好了！”

九儿想想，觉得老徐说的甚有道理，可这深更半夜，留他一人再此，又有些心有不忍，毕竟都一把年纪了，比不得年轻人，“老徐，今日，怎的没见你那小徒弟来帮帮忙？”

老徐笑着道“噢，那娃今儿一早就下乡去了，说是家中母亲生病，就让他先回去尽尽孝了。不碍事的，这把老骨头还禁得起折腾，你们先回去。”

“行，那一会儿张捕头回来，让他在这里给你打打下手，明日给他放半天假，我们就先回去了！”

九儿和向节出了衙门，一路朝着王府的方向而去，殊不知，黑暗里，那抹窥探的身影正洋洋得意，“君九儿，你就慢慢折腾吧，我不会让你死得太轻松，咱们，慢慢玩儿！”

九儿回府，却是翻来覆去，一夜未眠，总想不明白，究竟是谁和林夫人有此深仇大恨，让她死得如此莫名其妙？是谁会想着在林夫人的香烛里下手脚？这等心细之人，是外面的仇家？还是府中之人所作？

一系列问题，折磨得九儿无法安眠。

次日清晨，来不及与君北岳道明情况，就风风火火赶去了林府，谁知向节已经带着张捕头先到了，并且还将林府中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一一盘问。

这会子，刚刚盘问到一个穿红戴绿的姨娘那里。也正是因为九儿的到来，这一切，中断了。

九儿走到向节身旁，问道“来这么早？可有问出些什么？”

“没有啊，我也才来一会儿，刚开始问话，你这不就来了吗？”

“好，那接着吧！”

向节立马一本正经的看向身前的妇人，“刘氏，你接着说，你与林夫人生前可有什么矛盾？”

那刘氏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嫁给林世昌自然是不情不愿的，毕竟可满足不了她身体的需要，现在看着向节唇红齿白，年轻气盛，忍不住多抛了几个媚眼，“军师，奴家进府的时间不长，与夫人相见不过三两次，夫人信佛，常年吃斋，又不细热闹之处，平常就算有什么大事，夫人也鲜少出席，这府中的大小食物可都一直是王姐姐在打理。”

“那这么说来，你与林夫人没有什么仇怨咯？”向节尽量避开刘氏那赤裸裸的眼神。

“那可不是，夫人仁慈，对我们这些姐妹都算是好的了，想必整个戍城，都找不出第二个比我们家夫人更好的当家祖母了！”刘氏说完，盈盈一笑，媚态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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