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 阴谋

国子监的假期结束，宋恒去了学院，班妱也听了穆锦闻的话在家里好好待着，不过却把十二派了出去，打听京城最近的情况。

魏统和章徴义闹掰了，因为魏统认为杀死魏义昊的人就是章懋阳，逼迫章徴义把章懋阳交出来给孙子偿命，章徴义也护着孙子，一来二去两人就闹掰了，甚至在朝堂上直接翻了脸。

与此同时，国子监流传出来一篇文章，是关于朝臣结党营私对国家对百姓危害的分析，此文章在民间广为流传，十二抄了一份回来，班妱看完愣了好一会儿。

因为文章正是宋恒写的那篇策论。

“这篇文章影响很大？”

十二点头：“已经传到朝堂，因此御史台有一批白丁出身刚上任的官员联合起来进谏。”

“昨日弹劾周侍郎家教无方，藐视皇威，又弹劾左相骄奢淫逸宠妾灭妻，今日又有人在朝堂说参政提拔侄子做申城知府，蝗灾时弃城而逃，却没被追究其责任，诸如此事好几件，不过却又有共通处。”

班妱疑惑，就听十二说道：“被弹劾的都是魏统魏太傅的人。”

“早朝下后太子被皇上叫去了御书房，听闻出来后肿了半边脸颊。”

班妱顿了一瞬，马上寻思过来：“皇上以为弹劾三皇子党派的人都是太子暗中安排的？”

“他在意的竟然不是那些犯法的官员，而是怪罪把这些披露出来的人。”

这偏心得也太过了。

想到皇上包庇三皇子贪墨军粮军饷，如此一对比好像今日所闻也见怪不怪了。

“那弹劾三皇子一派的人是太子么？”

十二摇头：“不清楚。”

“那篇文章可跟这些事有关？”

“士大夫对那篇文章评价颇高，说是照亮腐朽之灯，是敲响为官人之警钟，御史台那些新人正是被文章点醒才敢于站出来。”

班妱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脑海中又闪过宋恒那个晦暗不明的眼神。

他到底在做什么？

周家藐视皇威，魏义昊之死太傅和章徴义反目，这一切好似有人在背后操控。

班妱心里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但随即摇头否定了。

她直觉事情不可能到这里就完了，肯定还有后续，如此大一盘棋不可能是宋恒一个人谋划出来的。

班妱胸口咚咚直跳，好久才回过劲来。

大哥说得果然没错，朝堂要乱了。

可大哥说这番话时御史台还没动作，大哥是如何预测的？

班妱对朝堂之事不感兴趣，但是一想到宋恒很有可能牵扯其中，她如何也做不到不闻不问。

班妱想找穆锦闻再问清楚一些，不过还等没她去穆锦闻就找上了门。

“娇娇最近可听到了风声？”

班妱没有隐瞒，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只是隐瞒了宋恒是那篇文章作者的事。

“最近又从国子监流传出来一片文章，内容立意何为明君，抛开士大夫说腻了的治世哲学，全篇文章谈论“择后继之贤之重”，还举了商户把家产传给受宠小儿子而导致家族破落的例子，隐含之意分明，遣词用句可以看得出来与朝臣结党营私危害的文章出自同一人，皇上看后甚是气愤，命我把此人找出来。”

班妱心口一跳：“那找到了么？”

“此人仿佛伪装甚好，比对国子监所有笔迹和文章都未曾找出。”

穆锦闻看着她，没有错过她表情里的细微变化。

“娇娇为何松了一口气。”

班妱顿时紧张起来：“没，没有啊。”

迎上他那双不怒自威的丹凤眼，班妱更加心虚，甚至不敢直视。

“写文章的人是宋恒。”穆锦闻突然说道。

十分笃定的语气，班妱吓了一跳：“不是，怎么可能是他，他写不出来那种文章。”

“娇娇。”穆锦闻沉声，垂着眼皮盯着手中的茶杯，淡淡说道，“我从锦衣卫一路爬上这个位置，靠的可不只是曲意逢迎。”

“我说这世上没有我问不出来的秘密也并不是狂妄之言。”

他的声音沉沉的，每一个字像是实质般砸在她的心头，让她彻底乱了阵脚。

“大哥如何知道的？”

“从魏义昊之死我就开始怀疑他了。”

班妱震惊：“魏义昊之死跟宋恒有何关系？”

“我去大理寺问过，也去国子监查看过，卫所的狗在草丛地皮下发现了一包耗子药，剂量已经被用了一半，以及被倒掉的清肺止咳的雪梨汤渣滓。”

“可魏义昊不是因为华山参中毒死的么？”

“凶手一开始是打算用耗子药，并且已经下了药，不知发生了何事又改了想法，倒掉那碗雪梨汤改用了华山参。”

穆锦闻顿了顿：“其中有一个叫薛明朗的学生透露，说无意间听宋恒对章懋阳说‘今日午饭有华山参炖汤，你与魏义昊说让他不要食用炖汤，他药中有华山参，此药不宜过多服用，否则会中毒身亡’显然章懋阳是没有把宋恒的话传达到。”

班妱眉心微蹙：“这只能说明章懋阳的疏忽，与宋恒有何关系，他不过是好心提醒。”

“国子监学生都知道宋恒一向独来独往，对任何人都冷淡至极，从不会主动关心别人。”

班妱语塞，好大一会儿才说道：“这好像不能说明什么。”

穆锦闻敛了神色：“若我没猜错的话宋恒其实早就发现了章懋阳的意图，然后故意引导他，让他制造了完美的作案经过，不费吹灰之就把罪名推到了厨子身上。”

“这不过是大哥的猜测，他与魏义昊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他。”

“因为他要给三皇子找不痛快。”

班妱更不懂：“他与三皇子更无过节。”

“有。”穆锦闻放下茶杯，直勾勾看着她。

班妱想到什么一阵恍然：“你觉得他是为了我？”

“三皇子对你的意图难不成还不明显？”

班妱呼吸一滞，不仅是三皇子，就连太子也在故意接近她，所以宋恒布了一盘棋，把太子和三皇子都算计了进去，还散播文章引导舆论。

这种想法一旦形成，班妱就再也控制不住，脑海中一遍遍闪过那日他垂头看着文章的样子，以及穆锦闻说过的那句话。

宋恒心智绝非一般人。

这是在延州时大哥说过的话，若这些事都是宋恒引导的，那大哥所说绝非是高赞。

宋恒……

宋恒两字在唇齿间缠绕，班妱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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