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 丹青

送穆锦闻离开班妱转身，就见宋恒正在院子里站着，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们刚刚的谈话，见她看过来马上露出一个笑容。

班妱想想刚刚的话让他听去也没什么，便坦然走了过去。

“在这儿站着做什么？”

宋恒：“看书累了，出来放松下眼睛。”

顿了下，又说道：“刚刚在书房听见动静，似乎是家里来人了？”

班妱指了指他的身后，宋恒回头看去，就迎上赵荣棠不悦挑眉的目光。

“见过五殿下。”

赵荣棠轻哼，已经走到了跟前：“宋举人不去国子监？”

“国子监放假。”

赵荣棠似乎不想跟他多话，而是看向班妱：“妱儿带我出去转转？”

班妱刚要点头，宋恒突然说道：“五殿下虽与妱儿是朋友关系，可毕竟男女有别，让旁人看见了于妱儿和殿下名声不好，若殿下愿意，宋某愿意代劳。”

赵荣棠眉心拧了拧：“妱儿？”

视线在班妱和宋恒之间来回转了转，满是怪异。

班妱被看得不好意思，赵荣棠知道她对宋恒的心思，怕他说漏嘴，赶紧说道：“他叫着玩的。”

“是认真的。”宋恒一点也不给面子。

班妱瞪了眼睛，刚要说什么，宋恒继续说道：“殿下和妱儿身份悬殊，还是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一起出现，会给她带来麻烦。”

在这一点上宋恒和穆锦闻一样的态度，对于赵荣棠来说或许发生任何事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然而对只是平民老百姓的班妱来说或许就是灭顶之灾。

赵荣棠眸色倏地一沉，脸上写满了不悦。

见状班妱赶紧说道：“你回房间读书去。”

宋恒深深看了她一眼，不过还是听话回去了。

“妱儿和他在一起了？”

“棠大哥别胡说，我和他是姐弟，怎么可能在一起。”

见她急于解释赵荣棠更觉得好笑：“你口是心非的样子很假。”

班妱被说得更不知该以何种表情看他了。

“棠大哥不是要出去转转么，走吧。”

不想赵荣棠却说不去了。

“仔细想想穆锦闻和宋恒说的没错，我往常在保护你这件事上太过自信，可其实我连自己或许都保护不了。”

说着叹了一口气：“罢了，让人去聚丰楼叫桌饭菜，我们在家里吃。”

以往意气风发的人身上突然多了几分落寞，明明就在跟前，却让人觉得有好似很远。

“棠大哥……”

赵荣棠含笑：“妱儿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棠大哥我不需要人可怜。”

班妱抿了抿嘴：“棠大哥有心事？”

赵荣棠颔首：“嗯……算是吧……我好像对一个人动了心。”

班妱表情有几分怪异：“那个人不会是我吧？”

话落额头被重重敲了一下：“少自恋。”

尽管挨了教训，但是班妱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

她不想和棠大哥之间的关系变得复杂，棠大哥值得更好的人，如今他有了喜欢的人，她很高兴。

“那人是谁啊，可真有福气。”

赵荣棠笑了：“既然是有福气的事为何你不愿意做？”

“我自知身微，配不上棠大哥。”

“我看你是心有所属，看不上我罢了。”

两人说笑着，极其养眼的外表看起来像幅画，宋恒在书房里隔窗看着这幅画，眉心下压。

赵荣棠吃了饭菜才离开，宋恒跟班妱把他送出门口，面上表情淡淡，丝毫看不出来之前风雨欲来的阴沉。

“妱儿开心吗？”宋恒突然问道。

班妱笑看着那道还未离开的红色背影：“久别重逢自然是开心的，棠大哥一点也没变。”

说着回头，见他也望着赵荣棠的方向，面色极其平淡，不知道在想什么。

班妱疑惑，也问了出来。

宋恒收回视线，含笑：“妱儿开心我便开心。”

班妱被他这突然一笑弄得心口一颤，赶紧移开了视线：“少油嘴滑舌，赶紧回去读书。”

“我要写策论，妱儿帮我研磨。”

“自己没手吗？”

“手疼。”

班妱瞬间蹙眉：“受伤了？”

宋恒颔首：“小臂有些疼，可能是旧伤复发，不过也碍不着写字，就是疼一些，忍着倒也可以自己研磨。”

左手小臂是在江州铺子装修保护她时砸伤的，当时骨折，好长时间骨头才愈合，如今好了也偶尔会旧伤复发。

想到此事班妱心里一阵愧疚：“我帮你研磨。”

宋恒颔首，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得逞了。

班妱研磨，宋恒提笔写字，平日半个时辰就写完的策论今日却故意写写停停，多花了一半的时间。

班妱虽然不懂，但也知道他平日实力，纳罕：“难写？”

宋恒顿了一下，主动把写的策论给她看。

是一篇关于官员结党营私危害的文章，引经据典针砭时弊，在班妱看来晦涩难懂，却不明觉厉。

“看不懂。”班妱如实说道。

宋恒把文章合上：“那我给妱儿描副丹青？”

班妱惊讶：“你会么？”

然而事实证明，她的确小瞧了宋恒，一幅栩栩如生的丹青出现在眼前时，班妱愣住了。

画中的人坐在书案前，单手托着下巴，百无聊赖把玩着笔架上的毛笔，嘴角压着轻微弧度，不知是不是坐得时间太长而耐心尽失，仿佛下一刻就会抬起头来嗔怨一句：“好了没有。”

班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如此小女子神态。

“这是我？”

“你何时学的丹青？”

宋恒淡笑：“闲来无事时画着玩便学会了。”

实则是那些她不在身边的时日他无以慰藉，只能通过画她来抒发思念，熟能生巧便练就了一手丹青，那上了锁的柜子里积压了不知多少她的画像。

“能否送给我？”

“妱儿想要的东西随时都可以拿去。”

班妱视线黏在画上，并未注意到他说这句话时眼里的缱绻。

最后班妱满意地把画拿走了，临走前回头，宋恒低垂着眸子看着书案上的策论，神色变化莫测，眼里的情绪一闪而过，快到她差点没捕捉到。

总觉得他似乎在计划什么，看着这样的宋恒，班妱突然生出几分陌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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