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搬家

班妱十一岁那年，家里收的钱周氏一分钱也没要，都给了班妱，并且连同钱柜的钥匙也给了她。

“阿娘这是做什么？”

周氏含笑：“以后家里的帐你来管。”

“可是……”

“阿娘相信你。”

其实现在也差不多是班妱在管着家里钱财，去镇上买什么东西都是她出钱出力。

班妱不好推辞，终于接过了钥匙。

宋恒听说了只是看了周氏一眼，什么也没说，周氏倒是好奇他的想法，只不过儿子现在越来越沉默寡言他在想什么周氏根本不知道，更不敢问。

“娘想跟儿子说什么？”

如今连称呼都变了，再也不似小时候那般亲密的称呼“阿娘”了。

“你和妱儿……”见儿子的眉心瞬间蹙了起来，周氏赶紧结束了话题。

“没什么，娘就是问问，你去读书吧。”

这两年妱儿在忙果树和开荒的事，两个孩子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虽然住在一个家里，却比两家人还要陌生。

而这样的感觉，在班妱十二岁那年越发明显。

山脚下的那片地这两年全被班妱开了出来，而且都种上了果树，已经有了不错的收成。

周氏总想帮班妱的忙，可是她插不上手，就连班妱打得噼啪响的算盘她都搞不明白。

“妱儿，你和胖胖怎么了，好几天没说话了。”

班妱正在记账，匆匆抬头看了她一眼，一边回答道：“没怎么呀，可能胖胖读书压力大，改天我去问问。”

“我不是说他，我是说你们两个。”

班妱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活：“我们没闹矛盾。”

“可我怎么觉得胖胖在生闷气。”

“我还真没注意，等晚上了我问问胖胖。”

周氏颔首：“你去问也好，他听你的。”

“阿娘说笑了，胖胖现在都有自己的主见了，我说的对他才会听我的。”

周氏但笑不语。

当天晚上掌灯的时候宋恒才回到家，今天与以往不同的是门口站着一个人，十二岁的年纪已经抽条，颇有些少女的婷婷袅袅，然而脑海中想到她那张被晒得小麦色的脸，宋恒当即联想不到任何少女的美感在她身上。

“胖胖。”

班妱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回来了。”

“书包沉不沉，姐姐帮你提着。”

“不用。”宋恒侧身躲过她的手进了家门。

“胖胖最近学业怎么样，有没有不会的地方。”

“说了你也不懂。”语气冷漠，步伐大到班妱根本跟不上。

“姐姐是不懂，你有情绪可以跟姐姐发泄发泄，别一个人憋着……”

不等她把话说完房门被嘭一声关上了。

阿娘说的没错，他情绪确实不对劲。

班妱疑惑，直到第二天被林秀才拦下。

“宋恒可有和家里说？”

班妱不解：“说什么？”

“去镇上进学的事。”

看着她的反应林夫子便知道了：“看来是没有说。”

“宋恒聪慧敏捷，已经远远撇下班上其他同学，而且林某自知才疏学浅，怕是耽搁了他的前途。”

“林夫子客气了，只是去镇上进学一事我得回去和阿娘商量。”

林秀才颔首：“宋夫人通情达理，想必是会同意的。”

听他的语气，看来对宋恒去镇上进学非常支持。

回到家班妱清点了一下账面，这几年手里已经存了几十两银子，送胖胖去镇上读书绰绰有余，但是让胖胖一个人去镇上读书她和阿娘又放心不下，且不说他自己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就是每天来回也浪费许多读书的时间。

盘点了一下满仓那里存着的粮食，差不多有一百两银子，班妱当天就去了镇上卖了一半，与家里的存钱凑够了一百二十两，全部放到了周氏的跟前。

“妱儿，你这是做什么？”

把林秀才的那番话转达以后，班妱说道：“我们搬去镇上住。”

周氏沉默许久：“胖胖这几日郁郁不欢便是因为这事？”

“或许是吧，这些钱阿娘拿着，便说是您这些年来攒的。”

胖胖自尊心强，本来对她就有不喜，如果知道自己读书的钱都是她拿的，定然心里不痛快。

周氏叹了口气：“这个家如今变成这样都是你一手操持的，他心里怎么会不清楚。”

班妱回了房间，因为以后去了镇上花销更大，她得再想一些生钱的门路。

当天晚上饭桌上周氏说了搬去镇上住的事，把一百二十两银子当着宋恒的面给了班妱。

“我什么也不懂，租房子的事就交给妱儿了。”

班妱笑着接过：“阿娘放心吧，明天妱儿就去镇上打听。”

宋恒盯着钱袋子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没吃几口饭就回房间读书了，只是当天晚上他房间里的灯亮到了半夜。

第二天一早班妱去了镇上，看了好几个院子终于找到了一家满意的。

是一个两进的小院子，前面靠着集市有一个不小的铺面，后院住人前面做生意，最主要是距离镇上最好的学堂近，只不过租金有点贵，一年要二十两银子。

班妱只犹豫了一会儿，一咬牙跟房东签了三年的租赁契约。

又去买了一些家里用的生活用品，还雇了工人帮忙装修铺子，一共花了十两银子。

回去后跟周氏说了，他们决定三天后搬家。

这天二娃子他们都来帮忙了，栓子和铁蛋去年开始就辍学跟家里种地，这天也一起过来帮忙。

宋恒今天没去上学，帮着家里收拾东西，听着外面班妱和二娃子几人说笑的声音，提着一包袱衣裳出了院子。

“我帮你。”

二娃子如今越发壮硕，常年下地皮肤都是健康的小麦色，一包袱东西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宋恒紧抓住包袱不松手：“我自己来。”

“你太弱了，还是我帮你吧。”

不容分说已经抢过包袱提出了院门，放在了门口停着的马车上。

回来又小声说道：“别跟你姐说，让她知道我说你弱又要打我了。”

“你跟胖胖说什么呢？”班妱正好从房间里出来看见这一幕。

二娃子赶紧笑道：“没什么，跟宋恒弟弟聊天呢。”

“别让我看见你欺负他，小心我拳头。”

“有你这个姐姐我哪里敢欺负他呀。”

说着接过她手里的被褥扛去了马车上。

“谅你也不敢。”

宋恒站在院子中间，看着他们说笑，感觉自己像是多余的人，心里突然升起一阵莫名其妙的烦躁，只不过已经十岁的他早就学会了克制和忍耐，面上让人看不出来一丝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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