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刚出生的女婴被奶奶直接淹死

宋声声铺面开张不到一个月，对面学堂的主体框架就已经建好了，想来再有一个月，就能彻底完工了。

张大山看着宋声声高高隆起的肚子，不由得暗自心惊，好像三娘怀小七的时候，肚子都没有这么大吧？

宋声声精神不太好，一坐在就有些犯困，应该是孕晚期的缘故，一沾枕头就睡沉了，每天睡得再多，都觉得精神不济，前两天去看了大夫，只是说胎儿长得快，没什么大问题，开了几副药就让宋声声好生养着。

张大山坐在屋里，一手翻着账本，一手拨着算盘，正在清点上个月的营收。

伴随着清脆的算盘声，宋声声靠在软榻上，眯着眼睛，又昏睡了过去。

宋声声突然出现在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里，她一抬头，只见张大山穿着一身绛紫色的官袍，头戴黑色官帽，脚上蹬着一双皂靴，看向自己的眼神放在冰冷。

宋声声看着张大山眼中不加掩饰的杀意，顿时吓得脚下一软，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到耳畔传来一声杀猪般的尖叫，宋声声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妇人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你个不孝的东西，老娘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喂大，你就这样对老娘？早知道你是个自私自利的东西，当初你那个死鬼老爹死的时候，我就该把孩子打了改嫁！”

“我的老天爷啊，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吧，这个逆子要打死我了，我给他们老张家生了三个孩子，能给他们一口饭吃，已经是尽了力了，还要我怎么样嘛！”

张大山眼神阴沉，声音冰冷，“我再问你最后一句，小妹被你卖到哪里去了？”

“宋声声”听到张大山提到张小妹，眼睛咕噜噜地乱转，“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小妹是被人牙子拐走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张大山怒不可遏，伸手抓住“宋声声”的衣领，暴怒地吼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那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骨肉！”

“那又怎样，要不是因为这个拖油瓶，我早就改嫁了，卖了还能换几个钱，不过是个丫头片子，能值几个钱……啊！”

张大山一脚狠狠踹在“宋声声”的胸口处，像拎着“宋声声”，像拎小鸡崽子一样，随意地往地上一扔。

“我告诉你，从今开始，你一天不说出小妹的下落，你就一天别想出来，今天说不出来，我就断一根手指，明天说不出来，我就砍断你整只手，你试试看！”

宋声声惊愕地看着歪倒在地上的“宋声声”，她居然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卖掉了，虎毒还不食子，这宋氏，其心可诛！

宋声声自己经历了怀孕这件事，才明白孕育一个跟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是一件多么神圣的事情，虽然腹中的孩子还没出生，宋声声已经开始期待了，从宋氏的口中，宋声声已经知道自己这胎怀的是女儿。

能有一个自己的小棉袄，宋声声心头也是欢喜的，只是宋氏一口一个“丫头片子”，她实在难以想象，宋氏自己也是女子，却看不起自己生的女儿，还说出丫头不值钱的话来，宋声声只觉得心里升起浓浓的悲哀。

宋声声悠悠转醒，摸了摸后背，竟然被冷汗浸湿透了，额头上也都密布着汗珠，她醒了之后，就一直靠在软榻上，久久不能言语。

她一直以为原主只是脾气不好，懒惰成性，没想到她居然会做出把自己亲生女儿卖掉的事情，同为女子，却也会重男轻女，这种想法甚至比男人还要根深蒂固。

就让宋声声忍不住想起年前的时候，张三婶的小儿媳妇就快要生了，来找自己要酸菜，说自己的儿媳妇儿最近格外的嗜酸，肯定是怀的儿子。

宋声声还记得她喜笑颜开的模样，张三婶的小儿媳妇儿她记得，性格腼腆，不怎么爱说话，上次有孕的时候，因为被婆婆喊去挑水，回来的时候脚滑跌进了沟里，孩子也摔没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生了。

张三婶儿小儿媳生产的时候，宋声声怀着孕，就没有去看望，只是让拿了一篮子鸡蛋打算让张小花送过去，没想到就遇到了上门来找她的狗蛋娘。

“这是怎么了？”

宋声声诧异地看向狗蛋娘，只见她的脸色十分难看，手里还提着一只篮子，里面装着十来个鸡蛋。

“你是打算去看张三婶的儿媳妇的吧？”

宋声声点了点头，“你送了些什么？我这边送二十个鸡蛋没问题吧？”

“别去了，”狗蛋娘摇了摇头，语气酸涩，“听说生了个女儿，刚出生就被她奶奶溺死在了尿盆里，小小的一只，像只红皮猴子一样，生出来的时候还会哭呢，张三婶就说养不活，直接给溺死了……”

宋声声拿着鸡蛋的手一顿，刚出生的女婴，直接被她的亲生奶奶给淹死了，宋声声顿时觉得通体生寒，第一次觉得女子在这个世上如此艰难，这也是她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这个朝代对女性的歧视。

狗蛋娘也是有女儿的，她自问是做不到把自己的亲生女儿给淹死的，所以对于张三婶直接把女婴溺死这件事，她有些于心不忍。

“再怎么说也是亲孙女儿，怎么能直接淹死呢？实在养不活，找个好人家送出去，也好过断送一条活生生的性命。”

宋声声耳畔充斥着狗蛋娘的声音，半晌才长叹一声，将篮子里的鸡蛋一一放了回去，按照张三婶的尿性，这鸡蛋自然是不会拿给她小儿媳妇坐月子的，多半是进了她儿子孙子的肚子，那还不如留给自家人吃。

张三婶虽然做的绝，但在这个年代，也没有人会去过多的指责她，虽然大家都有心不忍心，但是对于花钱养活一个丫头片子，只怕其他人也不怎么愿意。

宋声声回过神来，看着忙碌的张家两姐妹，又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暗自下定了决心，不管怎么样，她都会保护好家里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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