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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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半生都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爱，南潇不想再隐藏了。
从这里走出去，她知道自己将要直面的不仅是危机，更是最真实的内心。
无论是爱，还是不爱，其实都是应该早点说出口的。
车子一路开出市中心，南潇才对身边副驾驶上的男人说了第一句话：“我妈妈还活着么？”
身后的警车鸣笛越来越近，眼前的黎明也一样。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
叶良洲的枪口微微颤抖。比起南潇，他才更像是害怕着用枪对着心爱之人的那一个。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回来的。
如果他永远都不回来，当年的事或许根本没有人会去深挖。
没有人知道死去的是唐慕辰，没有人知道他才是当年那场案子的罪魁祸首。
可他还是回来了。
回来，是因为他想赢。
得不到南潇，他赢得永远不够漂亮。
“你可知道当年陈韵仪对我做了什么？”
“她雇了一帮未成年人，数九寒天，用竹杆子把我赶到结了一层冰的湖水里。只要我往上爬，就用杆子把我打下去。上来一次，打一次。逼着我承诺，以后再也不去找你。”
“那些竹竿打在皴裂的手上，一下就是一道血口。可是这样的伤情，送到医院里就连轻微伤都算不上。”
“南潇你知道给那帮未成年人打官司的人，是靳博文么？你知道为首那个不满十八岁的少年，他曾跟我在同一所孤儿院里长大，一直带着一帮小跟班霸凌我的唐慕辰么？”
“在陈韵仪的眼里，我就是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孤儿。我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跟她一心栽培养育的千金小姐在一起？”
“她想弄死我，甚至连碾死一只蚂蚁的罪名都不需要背负。就是那么轻而易举地玩弄别人的命运于股掌。”
“南潇你可知道，我就那样，站在齐腰深的冰水里整整大半夜。零下十几度的空气，足以将一个人冻残……”
“我残废了。已经，再也没有能够跟你在一起的可能……”
叶良洲叫南潇把车停在一处郊外的工地上，带着她走进一片烂尾楼里。
破败的钢筋水泥像极了被废弃的人生，但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
你被毁掉的人生，是你的一切，却是旁人最不在意的。
“所以你告诉我，我不应该恨么？不应该报复么？”
“无论是唐家的那对兄妹，还是陈韵仪，或是你那个只想把你送到豪门贵胄家里，恨不能吃你啃你一辈子的亲妈。”
“我也不想的，潇潇。我也不想非要走到今天这一步，才能这样靠近你。我谋划这一切，除了要让那些伤害过我的人付出代价，更重要的是，我必须要得到唐慕辰的身份。”
“只有杀了他和他的姐姐，我才能代替他，成为唐家失散多年的独生子。才能重新回来，拥有与陈家抗衡的能力。”
从小跟唐慕辰长大在同一所孤儿院的叶良洲，很早就通过容美樱在孤儿院打听的那些事，猜到了唐慕辰就是她想要为曹可欣寻找的失散的儿子。
所以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对方的血检样本，时机一成熟，便将两人的血检样本调了包。
剩下的，就是要把所有知情的人除掉，让这个秘密永远成为秘密。
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容美樱早在那之前就已经偷偷采集他的血液样本，给曹可欣做过一次鉴定了。
所以这一次，她听说叶良洲以唐家大少的身份从国外回来，才会表现出那么震惊的反应。
“所以，我妈妈犯了什么错？”
南潇定定地看着叶良洲的双眼：“你报复的所有人里，跟我妈妈有什么关系？”
“就因为她猜到了你的身份？还有靳书成呢？只怕是，他也同陈墨一样，从来没有真正放弃过追查靳如雪的死因……”
“所以你想把他们全都除掉。但你给我的理由却是，他们都阻碍了你想要跟我在一起……”
“叶良洲，你到现在都还没有看明白么？我们之所以没能在一起，不是因为陈姨的阻挠，也不是因为我妈骨子里有多势利，更不是因为陈砚，靳书成，不是因为旁人对我的追求——”
而是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喜欢过你。
“你仔细想一想，那些年相处下来，我有给过你承诺么？我有说过我是被困在陈家，我是想要逃离的么？我有求过你带我走么？叶良洲，你被你自己编造出来的那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彻底蒙蔽了。”
为了一个从来没有真正爱过你的女人，强行把所有的仇恨都合理化。
“你以为你是在救我的，但你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我没有表现出来真正的愿意，所以陈姨才会把你当作是纠缠我的不良少年。”
“你有没有想过，我之所以不跟你走，并不是因为逃不掉。而是因为，在陈家，有我真正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虽然我当初并不真的确定陈砚是我一生良人。但至少，我确定自己并没有过因为想要跟你在一起，而放弃他的念头。”
爱一个人有时候是没有勇气的，但不爱一个人是绝对确定的。
此时南潇面对着眼前这张已经渐渐失去了所有底色的脸，她流下的，是真诚而抱歉的泪水。
“对不起，我早该告诉你的。”
无论爱与不爱，都是应该早早说出口的。
如果她能早点明确自己与叶良洲之前的感情从来与爱无关，如果她当初能更大胆一点告诉陈韵仪，她能解决好这件事。
如果她能更坦然地表达自己想要跟亲生母亲保持联系的意愿，如果她能对自己更坦诚一点。
也许，很多事都不需要走到这么无可挽回的地步。
爱之一字，其实本没有那么难说出口。
不爱，也一样。
“容阿姨没事。”
叶良洲长舒一口气：“我把她藏在一个仓库，已经叫小军去找她了。”
南潇浑身一个激灵：“你，你说真的？”
“其实，当初你在爆炸现场拼尽全力护着陈砚但时候，我就应该想明白了，你不想离开陈家的原因，或许……我只是不想承认，我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你。”
叶良洲站在废弃的二楼平台上，看警车呼啸，迎着黎明围住视线。
“潇潇，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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