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陈墨苦笑一声：“都说上流社会的人，最爱做那些下流的事。无论是我妈，还是陈砚他妈……

如果……如果从一开始就能看透这个道理……”

叶良洲的悲剧在于他所执念的跨越阶层。

而其他人的悲剧，不也在于她们那么固守所谓的阶层而带来的最真实的恨意？

“南潇，我其实……还是很羡慕你和陈砚的。至少你……你比小雪更聪明，更坚强。你还有机会去挖开真相。”

可是靳如雪，她甚至都来不及弄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就糊里糊涂地结束了生命。

只因为她是唐慕雪，与她地双胞胎弟弟唐慕辰一起——

凭借着特殊的出身，成为叶良洲盯在眼里的牺牲品。

陈墨说，叶良洲是坏人无疑的。

然而其他人，也未必就都是无暇的好人。

“我妈是势利又虚伪的的，姑妈是阴险又强势的，爷爷更是自私又专横的。”

人性的漏洞就像程序化里的bug一样，正因为存在那些不合理，才会造就趁虚而入的罪恶。

最爱的女人离开后，陈墨已经没有任何心气了。

活在这世上的每一天，就好像在用虚度的生命来报复父母当初的所作所为。

那些悲伤，即使是被外放到情绪之下，也永远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反思和内疚。

“也许，只有等我死了……他们才会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不过幸好，有这种想法的，只有我一个就足够了。”

“你和陈砚……南潇，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们的悲剧同样上演。”

狭小昏暗的后厨里，最接地气的氛围，营造着最真心的肺腑之言。

南潇渐渐感觉到整个手臂一侧湿润，麻木，直到整个鼻腔都充满的血腥味！

“陈墨！”

南潇惊讶地抓了一把，满手心都是黏腻的血。

他是在逃的过程中，护着她……自己却中枪了？

“嘘——”

昏暗的夜色下，陈墨脸色苍白如纸：“南潇，你得逃出去，知道么？”

南潇双手紧紧压在对方腹部的伤口上：“你先别说话了，我……”

“我现在不说，难道托梦的时候说么？”

陈墨笑得很无奈：“南潇，等下我会想办法拖住他。你快点跑，知道么？我已经……”

等着这一天的到来，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想想他妈妈跟姑妈斗了这么多年，为自己争，为儿子争。

她以为靳如雪死后，自己会像那些薄情寡性的男人一样，随便娶一个娶两个，都OK。

殊不知，他早就已经没有一点活下去的心力了。

只是有些时候，看这人间万事万物，总能在其他人身上看到一点影子。

看到一点，想要不再后悔的希望。

“南潇，你不知道……陈砚有多爱你。”

“为了不要成为第二个我，你不知道他为此做了多少努力。”

“你还记得你那个朋友吧，叫白什么……”

白晓琪？

南潇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难道陈墨的意思是，白晓琪离职后被人下了业内黑名单，然后不得不自主创业，进而拉上南潇一起合伙——

整个过程的安排，包括宋云岚说创业时拉投资遇到的“贵人”。

陈墨的眼神暗淡下去，声音也渐渐沉如蚊鸣：“他想救你，想要你彻底摆脱陈家，从陈氏集团离开，也不用再背负我姑妈对你的养育之恩。哪怕做尽让你误会的坏事和恶人……”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在自己最没有能力承担一切的时候，想要守住自己最爱的女人，有多难？

“可是后来，他眼睁睁看着你和叶良洲离开，看到你甘之如饴地接受叶良洲的帮助。你知道他当初在面对爷爷的时候，是怎样一种心如死灰……”

那些说不出口的爱，不是因为不爱。

恰恰是因为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南潇的勇敢，不敢相信南潇的执着与清醒。

就如同这么些年以来，南潇也不敢相信他一般。

他看起来太像在玩一场片叶不沾身的游戏了。

他是那样温柔的人，因为太过温柔，而好像从来没有任何事和任何人能真正经他的心。

可是南潇却忘了——

那是陈砚为了迅速成长起来的保护色。

在面对南潇的时候，他依然是那个蛮不讲理，恨不能把她揉碎了融进骨血里的偏执小少爷。

他对她，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我……从来都不知道。”

南潇的泪水早已在脸颊上爬出淋漓的痕迹。

可是现在，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该怎么弥补那些错过。

如果一切源头都在外面那个举着枪的疯子身上——

那么，她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就只有如此了。

“陈墨，如果你还能撑到警察过来，请……替我给陈砚带句话。告诉他，我只是不够勇敢，不是不够爱他。”

说完，南潇提起身子，迎着外面未知的黑暗，站了起来。

“南潇！”

陈墨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南潇……”

“这是我和陈砚的事，也是我和叶良洲的事。无论如何，都应该有我自己去面对和了断。”

南潇松开陈墨的手，随后脱下沾了血的外套，并将手擦干净。

“他不知道你中枪了。”

南潇一字一顿道：“我出去，他会信我的。”

而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不信。

“陈墨，请你别忘记我说的话。替我转告陈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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