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宝云寺香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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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长恭自昏迷之中醒来,已经处身军营之中,躺卧在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他床边替他把脉,正是王显。没想到他也来了,高长恭便喜,见他尚自闭了双眼摇头晃脑,只笑着拍一拍他招呼,说明自己已经醒了。王显惊醒,便忙起身行礼。高长恭坐了起来只道:“王大哥不必多礼。”忙问:“我二师父在哪?”
说话之时,斛律光已与相愿先后走进,先问王显道:“怎么样?”
王显回道:“伤口处理得很好,不妨事,只是兰陵王一方面体内失血过多,需要补血,一方面腹内血气凝结,需要疏通。”这话说得不错,高长恭无故被猿婆灌了满肚子的禽兽鲜血,到现在还隐隐觉得难受,斛律光听得没有大碍,便微有笑意望了高长恭道:“还死不了就没我什么事了?”听这话他便是要走,说起来似乎甚是轻松,实则他这一趟是从国内最北端赶到极南之地,路途遥远,山高水险,来往奔波自然是因为担忧高长恭,如今见到长恭安好,便是放下心来,笑意便自然流露。
高长恭自知他是急于回北疆,也不多话,只笑一笑,问:“师父什么时候走?”
斛律光道:“备好马马上就走。”高长恭便向外喊一声‘来人’,只应声进来一个陌生人,便是怔了一怔,相愿解释道:“我怕你无人可用,先让呼延族调了二十精兵暂充你亲随,听你差遣。”高长恭微一默然,只朝那人道:“备酒。”那人应声去了。高长恭摆酒送别斛律光,洛阳城的酒是出了名的好,两人换了大碗比拼酒量,斛律光喝得兴起,便高声唱起‘敕勒歌’,他从前在高欢军中时,便是以唱敕勒歌扬名,如今怕有多年未这么尽兴了。高长恭亦歌之相合,高长恭却也是以‘音容兼美’闻名,这音还排在容的前面,不仅善唱敕勒歌,还曾在军中戴了鬼面亲自演绎‘兰陵王入阵曲’。斛律光边喝边唱,终是有些醉意,突然歌声一顿,哑声道:“我打算辞官了。”在那么慷慨激昂的歌声后面接下来说这一句话便显出无尽的萧瑟苍凉。高长恭本自唱歌,哈哈大笑的喝酒,突然听了这话,那酒便梗在喉中,只望了二师父发呆。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斛律光的两鬓已经斑白,也是从几岁起便随父行走军中,为国家打了一辈子仗的二师父已经年过半百了。斛律光又大口喝了一碗,道:“现在朝中受宠,当权的都是小人,没有目光长远,志向远大的君臣当政是要亡国的(目人用权,国必破矣),我厌恶他们,他们也早都看不惯我。我已有打算和我弟一同辞官。只希望能安享晚年。”其时,斛律光共五个儿子便娶了三个高姓公主,又有两个女儿做了太子妃,他的弟弟斛律羡都督幽州刺史,在边境筑城设险,养马练兵,修水利、劝农耕,威震突厥。全家功高位显,门第极盛。因此,斛律光常为此担忧,怕惹来祸患,居家很严,也不肯干预朝政。这些高长恭是知道的,却不知道他竟要辞官。却也无话可说,斛律光已经为国家为高家尽了数十年的力,若是能在此时激流勇退倒真说不定是好事一件。只默默斟酒,大口喝下,又高声唱起‘敕勒歌’,带着醉意哈哈笑道:“那从此以后,我就是军中唱‘敕勒歌’的第一人了。”斛律光心中虽是早有打算,如今借着酒意对他说出这话,原怕他会瞧不起自己,言词责怪,毕竟以后的压力、责任统统都会落到他身上,而今见他如此,知道他能够了解,便也坦然。又喝了一碗便站起只把碗往地上一摔,摔了个粉碎,也是摇晃着身子,大声道:“喝得差不多了,美酒佳酿再好,该停的时候就要停,该走的时候就要走,莫要等醉死了便回不了头了。”说着,不再看高长恭,大步而去。高长恭也不相送。
召集了众将到议事厅议事,商量攻陈之法。田弘、韩擒虎、慕容延、呼延族、韩贵孙等大将都聚齐了,王显也在。因会稽山多,易守难攻,况且陈蒨是打惯了山地战的,高长恭却较为惯于平原较量,因此倒不大好打,只与众将商议打法。高长恭的习惯便是做重大决定之时往往要广听众人意见,且常予以采纳,如今各将也是纷纷各抒己意,毫无保留。如此议论,便最终定下一条绝妙之计。分三路兵马,会稽难攻,且陈蒨主力连陈蒨夫妇都在会稽,趁这时候,只使一队兵马虚攻会稽,掩人耳目,却另使一路精兵铁骑直奔建康,便可将建康一举拿下。将对方京城攻下自然便可为高长恭一箭之耻大大挽回颜面,又令陈蒨顾此失彼,赶往去救时,再可趁机推进国境,轻易便可取他几城几镇,再立戍置栅而还。又要提防北周趁势兵动,再部一路兵马防备北周。此计甚妙,基本商量议论已定,天色渐晚,暂回营歇息。
却有快马从朝中带来消息。道是因天有慧星出现,太史官奏称是‘除旧布新之象,当有易主’,即该有新皇帝出现。此时,北魏、东魏的皇族早已被高家杀尽,为了‘应天象’,时年二十七岁的高湛传位给太子高纬,自称‘太上皇’。北齐改元天统。这一年是公元465年。自是如此说法,却是高湛是亲眼见这些年高齐兄弟、叔侄相互残杀这一番乱象过来的,眼见自己按高家人的正常寿命来说‘年事已高’,太子却还年幼,害怕自己不知哪一天‘寿终正寝’后,太子将来必会重蹈高殷、高百年复辙,也落个不得好死,被人夺位的下场。便欲趁自己还在世时扶植高纬上位坐稳。只是此时虽然易位,实则实际权力还是掌握在‘太上皇’高湛手里,新皇帝高纬只是个摆设。
接到这个消息,相愿当晚便来见高长恭,左右无人之时,只跪地向高长恭道:“臣有大胆建议,不知该不该说。”
高长恭瞧他神情,也隐约知道他的意思,只道:“咱们两个还有什么事是不好说的?你坐下说话。”
相愿不起,道:“我以为,兰陵王从现在起该打算一件事了。”
高长恭见他如此,便只似笑非笑,问:“什么事?”
相愿向前低声道:“夺位称帝而后一统天下。”
高长恭对相愿早已了解,并不太吃惊听到这话,只心里有数,笑着静静听了,却听相愿又道:“兰陵王或许看重世人、后人评说,不想行出此事与前几位高齐皇帝混为一谈,于历史记载时留下污行,可知你所作所为,非关一人荣辱,乃涉国家存亡,此举非但不是污名,反是传世美名。北齐高姓若有你称帝,以现在国力,当可振兴且有一统天下之望,除你之外,皆是亡国之君。”
高长恭再不迟疑,扶了相愿起身,正色道:“你说的我都知道,现在九叔还在,论这事还不是时候,咱们再等等。”
相愿原本以为高长恭会吃惊诧异,或是愤怒责怪,他早已准备好了言辞苦口劝服,却想不到他是如此态度,倒似乎有些胸有成竹,便是惊喜道:“莫非你早有想法?”高长恭微微点一点头,道:“也不算什么想法,水到自然渠成,到时候再顺其自然吧。”相愿便是点头称是,确是现在还不到时候,他本意也只是想提醒高长恭要开始做打算而已,却没想到所得到的倒是超过预期,心下甚感欣慰。告退出去了。
便有亲随进来,却是十六,只禀道是有一个和尚法师说是兰陵王的故人要求见兰陵王。现在的一众亲随里面高长恭难得见到一个相熟的,便只挠头问他道:“我有什么和尚故人?”十六却也摇头不知,道:“属下从来没见过大人跟佛门打交道。”高长恭确是没跟佛门打过什么交道,想了一想,仍是想不起来,只是这和尚若是来找上他打秋风,也未免太过希奇胆大。便只笑道:“那就领来见一见,瞧是个什么故人。”说着,取了南陈的地图铺开就着灯烛观看,不多时,十六领了个和尚进来,那和尚也不行礼,只打了个稽首。高长恭便抬了头上下一打量,站在前面稍远处的是个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的年轻僧侣,方头正脸,相貌普通,又是平常的甾衣佛珠的佛门打扮,瞧起来便是个纯厚朴实的和尚,只是面生,并不认得。心里便有些不喜,又低了头去看地图,沉声问一句:“你认得我?”他自然不是能随意被人戏弄的人,若是这和尚答不出来,也是自己上门送死。这年轻和尚虽有些紧张,却还从容,又打了个稽首,回道:“兰陵王贵人事多,想必早不记得了,十五年前贫僧曾和王爷在会稽宝云寺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王爷是随一位段施主前来见我师父,还是贫僧开的门。所以贫僧斗胆自认是王爷的故人前来求见,请兰陵王恕罪。”
高长恭怔了一怔,略有所悟,指了他回忆道:“你就是当年竹林里那小和尚,叫……”他确是事多,哪还记得起来这十几年前一面之交的小和尚名字?
年轻和尚接口道:“贫僧是宝云师父的关门弟子,法号三德。”
高长恭想起,便是连连点头,笑道:“对,三德小师父,咱们是十多年前的故人了,”又叫‘来人’,令道:“请我三师父,就说他救命恩人到了。”当年相愿在会稽病倒,被乡民抬入宝云寺,汤药不进,人事不省。这三德那时也就十来岁,曾每天早晚都按时煮了汤药喂服救治。所以说是相愿的救命恩人。长恭让他坐了说话,只问道:“你师父还好?”他甚少跟佛门打交道,不知宝云大师早已过世。三德便也回道:“十五年前,就在段施主和王爷走后不久,我师父就圆寂了。”高长恭想起那时候好像宝云大师便病得不轻,说了这句一时再没什么话好说,知道这三德不会无缘无故来见自己,只笑道:“既然是故人,你有什么事找我尽管直言,不必跟我客气。”
说话时,相愿已经进来,见过三德和尚,自是欣喜,便要叩拜,道:“我正打算这几日找个机会去会稽宝云寺拜访几位大师。”
三德听相愿说话,随口胡乱答应,眼神却不停地望向高长恭,便是显得心不在焉,终于站起一步步慢慢走动,到了高长恭面前方才停下,像是下定决心,神情凝重道:“贫僧这次来,正是有一为难之事,不知兰陵王能不能施以援手。”瞧起来他要说的事似是不大简单。
高长恭只点一点头,带笑望了他道:“你说。”
三德又想了一想,似乎也不知该从何说起,片刻之后,道:“约三个多月前,我寺里来了一个香客,他,”顿了一顿,才又道:“不巧的是,他虽是我们寺庙里的香客,也是南陈陈文帝非杀不可的人。所以他是非常隐秘的悄悄到达会稽,但不知怎么回事,消息仍是被走漏了出去,这三个多月来,陈文帝便是布下天罗地网要杀他。他虽然一直藏身在……”自知失言,慌忙顿住,想了一想又小心翼翼道:“他虽然一直没被捉住,但也无法从会稽逃出,已经整整躲藏了近四个月。这样下去,终不是办法,贫僧这数月来一直苦思,想来想去,也只算是认得王爷,知道王爷有这本领,不知兰陵王能不能施以援手,助这人逃脱生天。”却原来他为难之事并非为自己,而是为他庙里香客。
高长恭听了他这掐头去尾,不清不楚的话,一方面渐渐有些明白,与自己心里的一些疑惑能互相联系起来,一方面却愈加糊涂,首先问题便在这香客身上,问道:“这人是什么人?”
三德却忙低了头闭嘴不言,因他是和尚,不能逛语,又显然是不愿透露那人身份,所以如此,神情有些惶然,此时只怕也有些后悔来这里求助,过得片刻,回道:“对贫僧来说,他只是一个普通香客。”
高长恭瞧他这神神秘秘、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觉不爽快,有些不耐,道:“这人是什么人?藏在哪里?陈文帝为什么要杀他?你统统不说,那你来找我做什么?”他是这个脾气,只是这一不耐烦,神情便显不悦,声音也大了,三德听到却觉得害怕,脸色也变了,只低了头紧张地摸着颈珠发抖不敢答话。只是样子虽然极为害怕,却仍是闭口不语。高长恭瞧在眼里,无奈摇一摇头,便瞅了相愿一眼,相愿才向那三德道:“三德师父想必还没有用膳,我便让人准备素食,今天已经晚了,三德师父用过饭先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便叫人领了三德下去用饭休息。
高长恭向相愿道:“这件事其中有很多蹊跷,令人难解。”说着,将自己到南陈经历,从陈顼大肆抓捕僧侣,比拼箭艺,做客军营,韩子高猜出自己身份翻脸,如何脱身逃亡,又反被刺客所救等事一一说来。又道:“当时我迷迷糊糊听到思思师徒救我好像是把我当成另一个人,只是不知是谁。”
相愿静静听了,偶尔也会再问一句当时的具体情形对话内容等,问得甚是详尽,在烛光跳跃之中脸上现出奇怪之色,全部听完了只低了头在房中来回踱步。高长恭知道他在细细思索考虑,也不打扰,相愿走了不过两趟便站定,抬起头来脸现恍然大悟之状,却是已把这件事情猜着,便是有些哭笑不得,道:“并非猿公他们把你错认为别人,是陈军先把你当成那人追杀,猿公自然也把你当成那人来救。”
高长恭并不知道这其中缘故,所以呆住,却这一个多月以来这么躲藏逃亡,陈军竟不是想杀自己?此番若是丧命也是个替死鬼,当真冤枉。正想时,听得相愿甚是肯定道:“我也正在奇怪,陈文帝怎么会突然不惜与咱们交战,南陈与北齐向来和睦,与北周却不平和,就是要打,陈文帝也应该是跟北周先打起来才对。他与北齐交战,便是螳螂捕蝉,让北周做了黄雀,不是常理,”如今似是终于想通,便也是恍然大悟,连声道:“原来如此。”又道:“听你说来,你当时面目全非犹如毁容,谁会想到是你?也难怪他们误会。”
高长恭心里一动,听起来相愿对这事已是了然于胸,忙问:“那他们要捉的究竟是谁?”这自是高长恭心里最大的疑惑。
相愿只道:“这并不难猜,”笑了一笑,道:“这世上有的人一生碌碌无为,普通渡过,这便是天底下绝大部分的人,有的人一生却灼灼光华,极不平凡,这些人只占极少数,你自然属后一种,能让你代替的自然也是这后一种,当今天下,年纪和你差不多,气势作派却与你相似,有资格与你抗衡的能有几个?只这样一想便极易猜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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