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一起死,一起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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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 一起死,一起生(下)
如果还能有第三种结局,我想是我和他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不管贫穷与疾病。
这又是一年的冬天,我回到了W市,天南海北地奔走让我发现是一场没意义的空旷,可是我依然拼命地追逐着这场空旷,不找到他我就停不下来。
我坚信他活着。
家里的烛台开始多起来,每到一处地方我都会收集当地的烛台,严驿有收藏烛台的习惯,放在家中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烛台有上千种之多。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将小小的蜡烛放进烛台里点燃,看着它们一点点地燃尽,在那一缕青烟消散的时候悄悄许个愿睡去。人生是必须要有希望的,哪怕它不能实现。
如果我们所有人内心微茫的那一点愿想,都能供奉在这蜡泪尘封的烛台里,该有多好啊。
天亮后我开始收拾行装,我决定再去一趟风铃镇,顾倾心几年没有消息,给杨竹子打电话询问她也是吱吱唔唔的像有什么难言之隐。这三年的时间里我总共去过风铃镇四次,没有一次能见到顾倾心,甚至还有一次连杨竹子也没找到。
“妈妈,你又要走了吗?”宝宝穿着睡衣揉着眼睛走出来。
我拉他坐在腿上,道:“宝宝,妈妈过会就要去火车站,你在家里可要听段婆婆的话。”
他噘了噘嘴,道:“妈妈,你能不能帮我办件事啊。”
“什么事?妈妈帮你。”我笑了。
“帮我改个名字,宝宝这名字好蠢好笨,我不要。”他盯着我,靛黑的眼眸不停地眨着,从长长的睫毛下面注视着我的反应。这样的神情实在是像极了严驿,我直有一刻的不能出声。
“好不好嘛,我不想叫严宝宝。”他推着我。
我回过神,说实话当初为了找严驿忙得昏头转向,给孩子上户口的时候心不在焉地,别人问孩子叫什么,我竟将平日的昵称脱口而出,于是孩子被叫了三年的严宝宝。
“那好,等妈妈给你想个好听的名字。”
“不要,我要自己取,我已经想好了。”他眉飞色舞。
我捏着他光滑的小脸蛋,笑道:“你给自己取的什么名字。”
“严重,我要叫严重。”他吹呼着。
我一听就笑得合不拢嘴,严重这名字可不太好,感觉就是和坏事联系在一起的。“你为什么要叫严重呢?”“我想让妈妈重视我,所以我要叫严重。”
霎时我想哭,我只照顾他几个月的时间,其余的时间都是请的阿姨照顾,为了找严驿我实在是顾不来他。“宝宝,妈妈不是不重视你,妈妈保证从现在开始就陪着你,哪里也不去了。”没有了严驿,我不能再伤了孩子的心。
他想了半天,正色道:“妈妈,你还是找爸爸吧,我更想见到爸爸。我从来没见过他,幼儿园的小朋友都问我你爸爸怎么不来接我,我说爸爸住在很远的地方来不了。妈妈,你把爸爸找到了,他就能接我放学了。”
“谢谢。”我热泪盈眶,这孩子这么小就懂得体贴人,也真难为他了。
他从我怀里探出头,眼睛笑着,道:“妈妈,上次那个唐叔叔是不是我爸爸呀。”
我吓了一跳,这孩子可能实在是太想有个父亲了。“宝宝,你怎么认为唐叔叔是你爸爸。”“因为……因为唐叔叔长得很好看。”他想了半天才道。
我不禁笑开了,这么小的孩子也有美丑的分辨能力,摸着他毛绒绒的小脑袋道:“你爸爸比唐叔叔还要好看。”
“真的。”他高兴起来。
年前的时候我在街上遇到了唐知和大腹便便的沈思枫,寒喧之下才得知当年唐知去了云南后,沈思枫便也追了去,两人共患难便在当地结了婚。如今沈思枫快要生产,二人便重回了W市。唐知搀扶着行动不便的沈思枫,很温柔的样子,看得出两夫妻很恩爱。
但是他们没和我来往,有好几次我瞧见唐知,他都视若无睹般避着我离去。直到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追上他,问他为什么躲我。
他说人是有贪欲的,但是只要看不见所贪的东西,贪欲便会在心里不动。比如见财起意,只有见了才能起意。再看见唐知的时候,他的手上抱着一个小婴儿,但我不敢过去,远远地瞧他几眼然后躲开。
王凤和张龙三年前结了婚,如今也有个两岁大的女儿,我因感念王凤在医院照顾我的恩情,便出资给她在W市开了一家中型的饭店。王凤很有经营头脑,几年的时间已经在W市开了三家分店。张龙因为舍不得自己的工作,仍是在J县当警察,每日开车来回。
至于丁小若,她虽然多次在我面前唠叨李言的不好,但慢慢地也接受了他。两人时常吵闹,现在也决定了年后就结婚,前两日我还陪她去选过婚纱。我问李言为什么喜欢丁小若,他告诉说丁小若对父母很孝顺,即使不是亲生父母她却一直像亲生父母一样供着,他说这点很难得。
身边所有的人都有了归宿,除了我还是孤家寡人般在这天涯地角处奔走。
这次我坐火车去了甘肃,像第一次一样先到L市,在L市住上一晚第二日清晨赶到P县,不料恰巧P县开往风铃镇的公汽暂停一天,问明原因才得知前往风铃镇的路段发生了雪崩,如今公路还没有通。
找了几个私车司机问了,也均说去不了,我便求他们先将我送到半路,这样剩下的路我再徒步过去。
路上的积雪很深,车行驶得很慢,大约还离着风铃镇有一半距离的时候,有人将车拦了下来不允许前行。
我就在这里下了车。
到达风铃镇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多,经过杨竹子家时她家的那条叫旺财的狗突然跑了出来,围在我脚边打转摇尾巴。我蹲下身体抚摸着它的毛发,谁说畜生是没有感情的,这么久了这只狗仍然记得我的气息。
我悄悄去了顾倾心的家,也就是我原来所住过那所屋子。屋里有微弱的灯光,我心里不禁一喜,也许现在来的正是时候,刚好可以捉到顾倾心,她躲了我几年总算是让我逮到一回了。
我不打算敲门,决定直接破门而入,将顾倾心堵在屋中无法逃避。
恰巧,我走近抬腿,门却开了,一个举着蜡烛的长发女人出现在门前。她陡然看见我吓了一跳,大约没瞧清我的样子,便拿手上的蜡烛在我面上晃了两晃,然后身体一颤往后退去。
我逼进屋里,顺手关上门,两眼紧盯着她道:“倾心,几年不见你可好。”
她将蜡烛放回桌上坐了下来,道:“簌簌,直到现在你还不死心吗?”
“我坚信他没有死。”
“他死了,死了几年。”
“他没有死,是你把他藏起来。”说着,我自顾在屋里搜起来,从卧室到厨房,再到柴房,甚至连后面积雪满地的院子都不放过。
“你该死心了吧。”顾倾心冷冷地瞧着我。
我摇摇头,扑通一声面向她跪了下来,道:“倾心,请你告诉我他在哪里好不好,我给你下跪,给你磕头。”说着,我作势要磕下来。
她急忙拦了过来,眼角边润着一滴泪珠,哭道:“簌簌,你为什么总要这样为难我。”
“我不想的,倾心,我求你告诉我好不好,他是不是还活着。”我咬着唇,唇上甜腥甜腥地。
她扶着我坐在了椅子上,垂头丧气的模样,半晌道:“簌簌,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他没有死,但是他的病还没有治好,随时都可能发病伤害你,你也要找到他和他在一起吗?”
“是,不管他怎样,他都是我的丈夫,我是一定一定要找到他。”
“你打算找多久。”她蹙着眉头。“找到我死为止。”
“为什么你一定要找到他呢?他会伤害你的。”
我笑了笑,指着桌上的摇曳的烛火道:“你看,那只小虫子为什么要飞进火里呢。”
烛心的当中有一只小黑虫的尸体,火焰不时地扑去燃烧,没多久便将那小小的尸体熔成了细末的灰。
顾倾心叹了一口气,道:“好吧,你去找他吧。”
我一下子握住了顾倾心的手,惊喜地道:“他真的没死,我就知道他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
“簌簌,对不起,这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严驿他没有死,当时他受了重伤,确实快要死了,我们都把他送进了殡仪馆,可是那阵他又活了过来。我们把他送到医院等病情稳定后,又偷偷地将他送到了B城的医院继续治疗。这几年我和万林一直陪着他,也不敢回风铃镇,因为我知道你是一定会找到我的,我也会狠不心来瞒你。”
“严驿坚持不让你知道他还活着的事情,他怕自己会伤害你,所以宁愿让你以为他死了。我们在W市陵园做了他的假墓,就是想让你认为他已经死了,可是没想到你根本不相信。其实这事李言也是知道的,他每隔几个月会给我们寄一笔钱过来用于严驿的治疗。”
我苦笑,原来竟忽略了身边的李言,这家伙明知道我走遍了千山万水寻找严驿,竟然还敢这么镇定地面对我,回去后一定在丁小若面前好好地告他一状。不过这些都没有得知严驿活着的消息来得重要,那竟是一个能让我全身的毛孔都能舒透的消息,自往来从没有过的天大的好消息。
“杨姐是不是也知道。”
“嗯,我们告诉过她,让她帮忙打掩护。去年严驿病情好转后,我们就回到了村里,这里的环境有利于严驿的病情稳定。”
“谢谢,倾心我不怪你,感谢你能告诉我。他现在哪里,我要去找他。”我的心欢快得几乎要唱歌,所有的嫌隙眨眼不复存在。
“今天胖婶家的孙子十周岁生日,他在胖婶家的院子放电影呢。不过簌簌,严驿的病虽然稳定了,但是长期服药的副作用使他中毒了,你见到他后不要吃惊。”
我点头,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只要他还是严驿,只要他还真真切切地活在这个世上,这才是最好的。其余的,我不怕。
胖婶家就在前街,我冲了出去,屋外已经飘起了细细的雪花。若雪地仍是如墓地将人掩埋,就让我和他一起死,一起生。
我奔了去,身后顾倾心的声音在夜里荡然无存。
胖婶家灯火通明,不少人聚在炕里取暖嗑瓜子,当我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所有人都惊讶了,我来不及解释直接冲到后面的院子里。
院子里挂着一块白色的电影幕布,下面挤着一群孩童的脑袋,叽叽喳喳地好不热闹。
霎时我瞧见了他,他就站在放映机的后面也瞧着电影的屏幕,聚精会神地看着,可是他的一双手却不停地在抖动,仿佛很冷似的。
胖婶家的孙子抬头问他,“严叔叔,这个放完了再放什么?我想看变形金刚。”
他仍是那个明媚绝伦的微笑,露出半边形状美好的侧影,偏北风将光秃秃的树枝上的积雪吹落,纷纷扬扬地就打在他的身上。我瞧见他的睫毛上凝着几片雪花,一眨一眨地融进他黑水晶的眼里,使他的眼眸益发的晶莹剔透,仿佛就有眼泪要出来。
他抚摸着小孩的脑袋,嘴唇翕动却没有声音出来,半晌我听道:“好……好……我已经……已经……拿来……变形金……变形金刚。”他说得很吃力,短短的几个字他重复了好几次才结结巴巴地说出来,并伴随着手臂不停地颤动。从他的唇角里淌出了丝银色的唾液,沿着光洁的下巴向下划成一根细细的线,然后这丝线变得粗厚起来。
胖婶家的孩子用手抹去了他下巴上掉着的那丝唾液,笑道:“严叔叔谢谢你,你的病一定会好的,到时我们一起堆雪人。顾阿姨说,你好会堆雪人的。”
我流出了眼泪,隔着那段只有五米多远的空气轻轻地喊出他的名字。
“严驿。”
他回头,眼里有阵难以抑制的惊喜,我看到他的嘴唇在动,“簌……簌……”
我奔过去用手堵住他的嘴唇,他的嘴唇冰凉地。“不要说,严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他却仿佛不死心,一定要把喉咙中的话给吐出来似的,艰难地,直憋到眼里流出了清亮的泪水,我听到了那不连贯却又充满了真挚情感的几个字。
“簌簌……我……我爱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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