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酒里有毒

顾念在咖啡厅坐了半个小时，最后离开。

林右青转身，却看见了对面建筑物的二楼，隔着透明的落地玻璃窗，他和沈时焱的视线对个正着。

此刻，沈时焱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几分钟后，林右青找了过来。

沈时焱已经在沙发上坐下了，看见他来，挑了挑眉尾道：“在芭蕉树下站这么久，腿不累么？来，我给你煮了杯茶，趁热喝。”

林右青没说话，在对面坐了下来，伸手端起了那杯茶。送到唇边，却又顿住，望着杯子里的茶水，终究是没喝下去。

半晌，他放下杯子，斟酌开口：“时焱，放过她吧？”

“……”沈时焱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品茶。

林右青道：“顾庭昀已经死了，骨灰也被你处理了，差不多收手吧？”

沈时焱的杯子见了底，他却没急着放下，而是将那小巧精致的杯盏捏在手指间，转动把玩。浓黑的眼睛里，浮动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顾庭昀死的太利索了，我这么多年所遭受的苦，总要找个人发泄。”

林右青垂眸，从齿间挤出一句话：“顾念……不容易。”

“砰——”

沈时焱摔了杯子，“林右青，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我在黑三角过的什么日子了？我容易？”

“我没忘……但那终究不是顾念的错……”

“父债子偿，顾庭昀死了倒解脱了，顾念作为他的女儿，来我身边还债，这很合理。”

林右青不再说话，他知道，自己劝不动沈时焱。

沈时焱的心结太深太重了，儿时的黑暗，已经将他整个人生都浸染。这辈子想要从那片泥潭里走出来，怕是没可能了。

他要拉着顾念一起下泥潭，林右青就站在岸边看着，他本不该插手，却又无可奈何。

沈时焱拍了拍林右青的肩膀，“你就看着吧，后面的剧情才精彩呢。”

林右青眼神波动，却没有再说什么。

——

夜幕降临，古堡。

沈时焱穿着宽松的居家服，靠在沙发里。

风止站在他面前，像个机器人一样做着汇报：“顾小姐从咖啡厅离开后，就去了海边。在那里待了两个小时，坐车回来。途中去了一趟药店。我进去问了一下，药店老板说她问有没有老鼠药。“

沈时焱翻页的手指一顿，“老鼠药？”

“您放心，她没买到。药店老板说他们是正经生意，不买毒药。”

沈时焱垂眸，冷笑：“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风止看着他，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后来换了个地方，她买到了。”

“……”沈时焱掀起眼帘，视线落在风止那张棺材脸上，“然后呢？”

风止沉默着。

沈时焱合上资料，神色紧了紧，“她吃了？”

风止还是沉默。

面无表情的沉默。

“风止！”

“先生，您是在紧张吗？”

沈时焱一愣，冷笑着反问：“你觉得呢？”

风止：“我觉得像。”

“……”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声响。

先是摁密码的声音，而后是开门声。

是顾念回来了。

沈时焱看了风止一眼，那一眼，能刀死风止。

风止道：“看来是给您准备的。”

他刚说完这句话，顾念就进来了。

风止先是朝沈时焱鞠了一躬，而后转身朝外走，途径顾念身边时，稍稍停顿了两秒，“顾小姐，先生一直在等您。”

沈时焱的目光从背后射来，如果眼神能杀人，这会儿风止已经东一块西一块了。

风止出去了。

顾念没有靠近沙发，站在那，目光有些呆滞的，直直的落在沈时焱脸上。

沈时焱也没有说话。

实际上他想看看，她到底想干嘛。

顾念在原地站了片刻，忽然转身，朝餐厅走去。

沈时焱听到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好一会儿之后，顾念才走出来。她的左手里握着一瓶开了塞的红酒，另一只手里握着两只高脚杯。

她走到沙发旁坐下，放下两只杯子，倒了两杯酒。

将其中一杯拿给沈时焱。

沈时焱垂眸，神情倦怠又松弛，“这是干什么？”

顾念动了动苍白的唇，“请你喝酒。”

沈时焱不屑轻笑，“这是我的酒。”

“那就你请我喝。”顾念的脸泛着冷调的灰白，眼神却坚毅。

沈时焱盯着她看了片刻，腾出一只手来，接过了酒杯。

色泽鲜艳的红酒在杯子里晃动，沈时焱将杯口凑近到唇边，似乎正要喝。随着他的动作，顾念的神情也开始发紧，眼神死死地盯着他的唇。

关键时刻，沈时焱却忽然停下了，蓦的转头看向她，“你怎么不喝？”

他的视线扫过桌上那杯，似无意道：“难道你在酒里下了毒？”

顾念眼睫一抖，垂眸掩去眸底那一抹慌张，面上看不出破绽，“我喝。”

她伸手去拿那杯酒，沈时焱就把自己那杯递了过来，“喝我的。”

“……”

沈时焱似笑非笑的盯着她，那双眼，仿佛早就洞悉一切。

顾念接过了酒杯。

她在酒里下了毒药。

老鼠药。

卖给她的人说，用量别过多，一点点就足够毒死一只成年大鼠。

她问：“如果被人误食会怎么样？”

那人说：“必死。”

于是她将一整包，都放进了这瓶红酒里面。

“怎么不喝？”沈时焱伸手，手掌用力的握住她的腰，似在催她。

顾念回过神，微笑：“我先干了，沈先生随意。”

说完，她举杯，唇贴上了杯沿。

只是还未沾到酒，手背骤然一痛，沈时焱直接拍掉了她的杯子。顾念一时没抓稳，高脚杯便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碎片和红酒洒了一地。

下一秒，沈时焱将她扣在了沙发靠背上，单手执起她的下巴，冷冷的道：“想毒死我？”

顾念眼底划过一抹愕然。

他怎么知道？！

沈时焱却早已看穿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脸颊，道：“淼淼，你还不够格。”

顾念抵死不认，“我没有……如果我给你下毒，那为什么刚才我自己都敢喝？”

她想以此来说服沈时焱，对方却根本不相信她的话，也不跟她多废话，叫来了风止，吩咐道：“把这瓶酒给顾夫人和顾二小姐送去，就说是顾大小姐送的，请她们务必要好好尝尝。”

“是。”风止拿起桌上那瓶酒。

“不要！”顾念抓住沈时焱的衣襟，瞳孔收缩，“我承认，那酒里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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