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世子爷，到！

白府。
世子府马车至，白鸿远忙讪笑着迎接，却在看到只有女儿一人带一老嬷嬷之时霎时变了脸色。
“世子呢？你就是这样给为父长脸的？！”
白柳儿咬着唇，惶恐道：“女儿无用，不曾说动世子，只派了掌事嬷嬷陪女儿回来……”
尾音未落地，白鸿远已不屑冷哼，拂袖而去。
他原还想着在今日能在众多宾客面前好生出一番风头，却不想他还是高估这个庶女了！
当真是无用！
背后的掌事嬷嬷悄然蹙眉，模样已然有几分不悦。
“……嬷嬷，父亲急性子，您千万莫怪，先跟着柳儿入内吧。”
白柳儿忙乖觉得安慰了一番，率先往里走去。
行至内院，还未进去，忽闻白念蓉在堂中叫嚷。
“母亲！周郎肩膀受伤了，这才耽搁了几日未曾圆房，我不过心疼周郎而已，您为何偏总怪我？！”
她哭闹着砸了茶碗：“况且女儿已嫁作人妇，哪有母亲总是过问女儿和女婿的私生活，也不嫌臊！”
许氏被她气得心口钝痛，却压低了声音：“成婚多日还未行周公之礼，像什么样子？母亲这是关心你们！”
“是是是，母亲莫怪蓉儿了，若非我不小心跌在碎石上，伤了左肩，也不必……”
周今砚一副心疼的模样挡在二人中间，当起和事佬来。
却被许氏倏然打断，她拢了拢袖袍，声音不容置喙：“今砚的伤既无大碍，今晚便留在白府住下，待你们二人圆房后，明日母亲自会送上一套宅院，给你们居住。”
周今砚眸子微亮，连忙应是。
门外。
白柳儿面无表情地牵唇。
——下一刻，白柳儿忽地踉跄着扑进内堂，跪伏于地，声泪俱下。
堂内三人均是一诧。
“母亲，嫡姐，柳儿不敢隐瞒！”她单薄身子瑟瑟发抖，抬眸时已然满眼恐惧：“周公子在回门那日晚，醉酒跑去世子府，想要、想要轻薄于我……”
“柳儿为保清白，只好拔下银簪刺伤他，柳儿实属是万不得已啊，请母亲给柳儿做主……”
“胡说八道！你个贱人竟敢污蔑于我？！”
周今砚登时恼羞成怒，狠狠地瞪着她。
白念蓉心尖一颤，夫君从来彬彬有礼，从未说过粗话。
她不可置信地望过去，却正好瞧见夫君心虚闪躲的眼神。
她大脑“嗡——”的一声，身子不稳险些跌倒！
“蓉儿！”
周今砚慌忙扶住她，急切分辩：“我唯心悦于你，怎么会去寻她？你可莫要听她一面之词！”
他掩在袖袍中的大拳死死地掐紧，青筋暴起，讥讽的目光游走于白柳儿身上：“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她小娘便是爬床的货色，她又能好到哪里去？白柳儿分明是见不得你我夫妻恩爱，故意挑拨离间！”
“柳儿不敢撒谎！摔伤和刺伤是有差别的，嫡姐不妨检查一番再下结论。”
白念蓉心头一紧，作势就要去扯周今砚的外袍，却被他条件反射地躲过。
这下，白念蓉还有什么不明白？一瞬间她只感觉信任崩塌，尊严也被践踏，怒火更是直冲天灵盖！
所以周今砚放着她这个新婚妻子不顾，打着寻学究的名头，去调戏她的庶妹？！
白念蓉几乎疯了一样地尖叫一声，将手边的碗盘尽数打翻，瓷片碎了一地。
周今砚涨红着脸，想要解释却如鲠在喉，气急败坏地朝着几个婆子吩咐道：“这个贱人污蔑我清白，快给我拉下去砍了！”
“我看谁敢！”
一直守在门口的掌事嬷嬷忽然开口，屋内几人才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许氏眸子眯起，存着几分打量。
“老奴乃世子府内的掌事，白姨娘所说句句属实，况且莫说是大姑爷，便是白大人都没有随意处置世子贵妾的资格！老奴会将今日之事如数禀报给世子爷，好生定你个以下犯上之罪！”
周今砚瞬间僵在原地，慌乱一瞬。
他原本以为经过那晚世子定然恼了白柳儿，却不想竟然还派了一个嬷嬷随行保护。
被他人指染过的女人，世子爷当着还吃得下去？
一阵轻笑声起，许氏吩咐人将门关严。
“今砚不过说笑呢，都是一家人，何至于此？”
许氏忙不迭地吩咐人给掌事嬷嬷倒了碗茶，请她上座，掌事嬷嬷却不为所动。
许氏笑容一僵，眸中闪过狠绝：“柳儿，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你也是懂的，这事儿不论真假，日后可不许跟旁人提起，今日母亲还着人去给你小娘裁了几身新衣，你可得懂得感恩，不然……”
“柳儿应当晓得后果。”
白柳儿诚惶诚恐地点头，被掌事嬷嬷扶了起来。
许氏将自己手上的玉镯子摘下，亲自戴在白柳儿手上，笑意不达眼底。
“这个时辰，想必宾客们都快到齐了，柳儿先去后院吧。”
“是，多谢母亲。”
白柳儿受宠若惊，转身离开的瞬间，小脸上的乖巧已然尽数消失殆尽。
既然先前白念蓉帮过她一次，此次，她便算是还了。
后院。
宾客已至，大多是四品或以下官员及家眷。
白鸿远与人推杯换盏，白念蓉也被许氏带着不情不愿地落座，周今砚侧脸红肿，像是挨了巴掌似的。
许氏与白大人坐上方主位，白念蓉与周今砚坐于侧下方，白柳儿则只能随丫鬟一起站着。
掌事嬷嬷不悦：“莫不成我家姨娘连个座位都没有？”
“一个庶出做妾的妖艳货色，也配坐我白家的位置？”
白念蓉恨恨地瞪着白柳儿，戳着碗里的饭，满眼毒怨。
她恨不得现在就去将白柳儿那张勾人的脸划烂！
白念蓉声音不小，宾客们都朝着这边看过来，许氏忙含笑打圆了场。
白柳儿扯着掌事嬷嬷袖子盈盈一笑，软声道：“嬷嬷，柳儿无事的。”
她从前未出阁时，还要同底下的丫鬟们一起侍奉主子，如今只是站在这里而已，已经好许多了。
“姨娘……”
“白柳儿，来帮我剥蟹！”
白念蓉满腔怒火没处撒，将面前的盛着蟹的盘子重重一掷。
白柳儿不动声色地敛眸上前，白念蓉却故意为难，不许人给她工具。
很快，白柳儿指尖与甲缝内便被划破许多小口。
白念蓉看着她难受，心头别提有多畅快了！
“听闻世子爷如今独宠白家庶女，如今看来世子爷也没多重视她！”
“是啊，这白大人好歹是世子岳丈，岳丈家办宴，这姑爷却不出现，要我说啊，这白家庶女也就皮囊美上几分，却和府内那些小妾没什么差别。”
“可不么！男人谁不图个新鲜劲儿？”
“……”
宾客们议论纷纷。
许氏与白念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弯起嘴角。
她们哪里愿见的白柳儿过得好？
不想下一刻，小厮的通报声却传来。
——“世子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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