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除非世子元阳未泄

自这日后，白柳儿初见世子便白日承恩一事迅速在府内传开，并且接下来一连两日世子爷都只留她在屋内，旁的小妾却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得到世子爷怜惜，一时间白柳儿成了满院小妾的眼中钉，纷纷前来给她使绊子。
那些小妾见到她喷火似的眼神，一个个都恨不得冲上来将她碎尸万段。
两日后。
晨光微熹，白柳儿早早起身，亲手熬好汤药后，端着药盅步履轻缓地朝主院走去。
春梨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护着，生怕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自家姑娘。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刚转过回廊，一道桃红色的身影便朝着白柳儿直直撞了过来！
“啊！”
白柳儿手腕一抖，滚烫的药汁险些泼洒出来，她连忙稳住身形，指尖却被烫得微微发红。
“姑娘！”
春梨吓坏了，慌忙去查看。
“哎哟，这不是白姨娘吗？怎么走路也不看着点儿？”
那女子娇笑着，嗓音甜腻，眼底却淬满得逞之色。
那正是白柳儿入府第一日时，排在她前头那位周姨娘。
春梨气得眼眶发红，上前一步就要理论：“分明是你故意撞上来的！我们姑娘炖了半日的药膳若是洒了，耽误了世子的身子，你担待得起吗？！”
是也。
为避免打草惊蛇，对外只称是白柳儿懂些医术，炖药膳给世子补身，这理由落在旁人眼中，只当是白柳儿争宠的手段罢了。
周姨娘冷哼一声，涂着蔻丹的指尖轻抚鬓角，阴阳怪气道：“哟，一个丫鬟也敢这般嚣张？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她说着，又瞥了眼白柳儿手中的药碗，嗤笑：“世子爷身子骨硬朗着呢，哪儿用得着你假惺惺的献殷勤？莫不是想借着送药的名头，勾引世子爷吧？”
白柳儿垂眸，指尖微微收紧，却并未动怒。
这样的刁难，比起前世在周家的日子，简直不值一提。
——那时的她，为了周今砚的前程，寒冬腊月跪在雪地里，只为求一民间大儒能给他的文章批注指点；为了凑够考试时所用上好笔墨的银两，她彻夜刺绣，十指冻得皲裂流血，却连一副护手的膏药都舍不得买。
可换来的，却是他一句轻飘飘的嫌弃：“你这双手粗糙成这样，也配碰我的文章？”
如今，不过是几句闲言碎语罢了，她又怎会放在心上？
“春梨，算了。”
白柳儿轻轻拉住丫鬟的手腕，摇了摇头，声音温软：“周姐姐想必也不是有意的，我们走吧，别耽误了应了世子的时辰。”
周姨娘见她这般忍让，反倒觉得无趣，暗骂了一句后，扭着腰走了。
春梨气得直跺脚：“姑娘！您怎么总是这样忍气吞声？她们分明是嫉妒您得了世子的青眼，故意找茬呢！”
白柳儿浅浅一笑，眼底却是一片平静：“不妨事的。”
至少在这里，她不必再为别人的前程耗尽心血，不必再被践踏尊严，更不必……眼睁睁看着自己沦为他人往上爬的垫脚石！
白柳儿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药碗，指尖轻轻摩挲碗沿，眸光微深。
再者说，她自然不会永远受人欺负的，如今只是没腾出手来收拾她们罢了。
——另一边
周家。
绫罗彩带装饰满院。数十箱嫁妆流水一般抬进了周府。
周今砚尚在外间与宾客应酬，白念蓉独自坐在婚房内，心事重重。
因着要嫁给周今砚，她这几日一直回想前世与周今砚相关的一切，希望自己能帮上周郎，早早成为贵夫人。
拜天地时，她猛然想起，她曾听过些流言蜚语，说周今砚频逛青楼，将大把俸禄都花在了外面的妖艳货色身上。
不过...到底是捕风捉影，或许有朝臣嫉恨周今砚得皇上看重，故意散播谣言呢？毕竟那位周郎为官清正，风评再好不过了。
想到自己摆脱了被斩首的命运，还能为母家争光添彩，白念蓉又忍不住开心起来。
换亲，当真是她重生后做的最正确的选择！
世子府，主院内。
白柳儿刚踏入房门，便察觉到气氛不对，她向春梨递了眼神，示意她先退下。
谢辞斜倚在软榻上，面色苍白中带着阴沉，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扶手，凤眸微眯，隐隐透着危险的气息。
“妾身见过世子。”
她上前一步，乖顺行礼，将药碗轻轻放在案几上。
谢辞看都没看那药一眼，反倒冷笑出声，淬了冰的声音已然染了戾：“白姨娘，本世子竟眼拙，真真儿是小瞧了你。”
白柳儿心头一跳，登时如受了惊的小兔儿：“世子何意？妾身不明白……”
“不明白？”他忽然倾身向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这药里，你加了什么？”
白柳儿愕然一瞬，连忙道：“药方是世子准了的，药材也是府里准备的，妾身只是按方熬制，绝无半点掺假！”
“世子，妾身绝不敢害您啊……”
说着，她竟红了眼眶，泪滴颤颤巍巍悬挂在纤长睫毛上，好不可怜。
谢辞盯着她看了半晌，喉结滚动，忽然不耐松手。
语气中满是讥讽：“那你倒给本世子解释解释，为何本世子用了你的药，会腹痛如绞，腹泻不止？”
白柳儿怔住。
这不可能啊。
熬药的两个时辰里她与春梨轮番看守，绝无第三人接近。
况那些药材多数都是温阳补气，又因府内小妾众多，世子那方便……耗损过度，她又酌情加了两味巴戟天和锁阳，用来壮阳补肾。
她的药方绝不会有问题，除非是……
一个荒谬的念头闪过脑海，她不自觉呢喃出声，下意识看向谢辞的腰腹部，又迅速低头，耳尖微红。
“除非什么？”
谢辞敏锐地捕捉到她的迟疑。
白柳儿咬了咬唇，声音细如蚊呐：“除非……世子元阳未泄，补过了头……”
话音未落，屋内陡然一静。
谢辞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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