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妾身要做世子妃”

“啪嗒”一声，白柳儿手中书卷陡然落地，她慌忙捡起，伏了伏身：“是，多谢嬷嬷。”
门外脚步声逼近，很快院门便被掌事嬷嬷推开，她抬头，便见一着鲜艳红袍的男子走进。
剑眉星目，宽肩窄腰。
上挑眼尾边的小痣平添妖冶，却因面无表情又无端增了些冷戾之气。
白柳儿心尖一颤，慌忙跪伏于地，乖顺道：“妾身白氏见过世子。”
这位谢世子生的当真好看极了，气质出尘如神邸，轻而易举便将周今砚比了下去，难怪有许多小妾为他疯狂前赴后继。
便连她也莫名腾起想将他拉入凡尘的悸动。
谢辞冷睨她一眼，兀自落座于矮塌，薄唇轻启：“下去。”
掌事嬷嬷眸光一暗，连忙扯着春梨离开，还贴心地将门关严。
“你过来。”
白柳儿抿着唇起身，复而小心翼翼地跪在谢辞近旁，正欲开口，却忽然被擒住了下巴，浓郁的沉香疯似地钻入鼻腔。
谢辞嘴角扯起一个似有似无的弧度，附身凑近，强硬逼她与他对视，细细地打量着她：“白姨娘当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啊，你就这般急不可耐吗？！”
语气陡然提高，大掌猛然下滑掐住了白柳儿的脖颈，凤眸登时杀意凌然：“不过一晚未碰你，你竟敢向你主子传信，施压于本世子，你找死！”
白柳儿霎时懵了。
窒息和剧痛涌上，她本能箍住了他劲瘦的腕，察觉到脉象异样，白柳儿脸色微变。
她的丰饶贴在他身上瑟瑟发抖：“妾身不知、不知世子何意……”
感觉到手劲增大，白柳儿两行清泪扑朔落在他腕间，声音可怜：“求世子、让妾身死个明白……”
下一刻，谢辞松手，她直接扑倒在地，不慎绊倒香炉。
香灰飞溅，含痛的娇吟溢出，听得人骨头都酥了，肩头衣衫也散落下来，露出大片风光。
白柳儿痛得流泪，心有余悸地大口呼吸着，她能感觉到，方才谢辞是真想杀了她。
不过……究竟是为什么？
谢辞冷笑着别开眼，心道她净会用些不入流的手段，当真以为他色令智昏吗？！
声音从牙缝中挤出：“不愧是他的人，当真不见棺材不落泪！”
一封信被狠狠甩在她手边，白柳儿捡起。
信上赫然用她的口吻写着自入府后的所见所闻，以及新婚夜谢辞不曾见她，尾处用红字写着‘继续观察’四字，像是答复。
宣纸上淡淡的香味窜入鼻腔，像是龙涎香——前世她与周今砚入宫觐见之时，曾闻到过。
莫非，这是往皇宫传递的书信？！
白柳儿登时变了脸色，她烫手般丢掉信笺，惶恐跪正，声音染了哭腔：“世子明鉴，这信着实不是妾身所写！那不是妾身的字迹，妾身愿以性命起誓……”
谢辞满是讥讽地睨着她，眼底如淬了冰：“你以为，我会信？”
“来人，将她拖下去，杀了喂狗。”
管家带几个侍卫应声破门而入，架起她就要离开。
千钧一发之际，白柳儿花容失色，惊喊：“等等，世子体内有蛊毒，妾身可解！”
几个侍卫脚步一顿，白柳儿趁机飞快道：“世子是否每月的月圆之夜都会心烦意乱，且会长些湿疹似的东西在胸口、下腹与脚踝处？若妾身没猜错的话，那湿疹现在还未曾消掉吧？”
谢辞狠戾的面色有一瞬松动，他抬手示意侍卫将人放下：“继续说。”
白柳儿如获大赦，她正了正神，软声道：“此蛊名为‘刺心蛊’，种蛊后三年安然无恙，三年后先是会心烦意乱，逐渐伴随心绞痛，五年内人会丧失意志完全疯癫，五脏六腑衰竭而死。方才妾身无意探过世子脉搏，想必现在已是...第四年了。”
谢辞眸子微微眯起：“本世子寻来的名医都未曾诊出，你一介庶女，竟能看得出蛊毒？”
白柳儿咬唇：“妾身自小喜医术，幼时白府旁客栈曾暂住一游方的老道，是他传授给妾身的。”
这话自然是胡诌。
前世她在药铺打杂时，那掌柜是西域来的，西域之人擅长用蛊解蛊，她跟着学了些罢了，原以为永远用不到，不想能在今生救她一命。
谢辞嗤笑，玩味地靠在椅背：“本世子凭何信你？焉知不是你为了保命的托辞？”
“……世子可叫来信任的大夫，妾身写下五个穴位，只要针灸后便可让世子身上的红疹有所消退。”
看着白柳儿自信的模样，管家也有所犹豫。
试探道：“世子爷，不如便按照白姨娘说的试试？您这两月病症越来越重了……”
良久，谢辞起身朝屏风后走去：“叫李大夫来。”
提着药箱而来的土郎中入内针灸，白柳儿跪候在外间等候行针，心里忐忑。
三柱香后，谢辞起身出来，随之而来的管家满脸喜色，依稀可见泪光。
“姨娘医术高明，世子的脚踝处的红疹当真尽数消掉了。”
谢辞面色沉沉，语气微冷：“若要解蛊，需要多久？”
白柳儿乖顺道：“回世子，针灸、喝药和艾草熏蒸，只能缓解和压制，若要解蛊，需找到种植了母蛊之人……”
白柳儿想到什么，忽然眸光一亮，跪行几步：“毒发之时，子母蛊相距不能超过三丈远，所以真正的奸细必定在府内。还有半月便是月圆之夜，妾身愿效犬马之劳。”
她微顿，鹿儿眼水汪汪地望向谢辞：“但……若妾身将此事办成，还请世子答应妾身两个条件。”
谢辞眉峰上调，眸中噙了些戏谑之意：“什么？”
“其一，妾身要做世子妃，其二……请世子一年后给妾身合离书，放妾身自由。”
语调虽仓惶，可垂下的眼睑却波澜不惊。
她重生回来是要为自己而活，绝不会陪他赴死。
此话一出。
管家与侍卫见鬼似的望着她。
一时间都弄不清她到底想要什么。
低笑声从男人口中溢出：“白姨娘好大的口气，不过既然做了世子妃，为何只要一年？”
白柳儿嗫嚅着唇，抬手拭去眼尾早已干涸的泪，软声道：“妾身本就出身不高，又乃婢妾之女，论诗书才情、管家能力皆比不得世家大族之女子，怎敢长居世子妃之位？”
“只不过是想借着世子需要妾身，便趁机为母家添光而已，妾身胸无大志，只想嫁给匹夫草草一生，还请世子成全。”
谢辞盯着她，舌尖抵了抵后槽牙。
屋内静默许久，正当白柳儿心虚以为他不会回应的时候，谢辞忽然开口答应。
——“好，半月为期，但你若完不成此事，还是一个死字。”
语罢，谢辞越过她，大步流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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