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永恒书信

汉密尔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哇，这么层层保密小心翼翼的保存的东西，竟然就是这些信？”汉密尔顿惊诧不已，“虽然私拆他人信件不好，但我还是很好奇的想要知道其中内容。”

“这些确实只是普通的信件，”祭天祥反复检查着这些信，看看上面是否带有诅咒之类的东西。“没有任何符咒、术法、诅咒或是别的什么，也没有机关陷阱，看起来很普通。”

“不过从字迹和保存上来看，这些信的主人对这些信很珍视。”如月说，“男人和女人的字迹有本质上的不同。这显然是出自一个男人之手，但你看，这些字迹非常清晰，并没有使用连笔，看得出一笔一划的认真劲儿；信纸更是被刻意洒了香水，折成一种‘双心结’的形状，要我说，这肯定是寄给情人的。”

“可真是浪漫啊，”玉珑赞叹道，并且和拉拉兰相视一笑。女生对于这类事情通常会有相同感觉。“啊。是啊，将来我也写信存起来，”汉密尔顿托着下巴思忖着说。“可是这些信不寄给情人，为什么装在这种盒子里埋起来呢？”

“说了半天，拆开看啊，”日轮最着急，从祭天相手中夺过一封信件就拆了开来，一群人立刻围了上来，带着一种好奇而又有些愧疚的心情读到了信上的内容：

“爱丽丝，吾心中挚爱。你曾说，多希望拥有一双翅膀，可以飞去看海那边的风景。你也总爱牵我的手，听我讲人世间的轮回。命运不愿给你翱翔的翅膀，却拦不住我替你看世界的眼睛。在遥远的彼岸等我，我们将相识在今生的黄昏，祈望转世的相恋。——海德李希”

“海德李希！”如月看到这名字吓了一跳，“‘飞翔的荷兰人’号的船长，这竟然是他写给爱人爱丽丝的信札！”

“这家伙也是个浪漫的人啊。”玉珑感叹道，“如月你有他一半浪漫就好了。”

“如果你被魔鬼抓起来，我一定不会给你写信，更不会傻傻的订什么契约。”如月回头笑了笑，“我会把魔鬼的骨头抽出来，然后把肉塞进这个信箱子里锁起来。”

“其他信件也大同小异吧，”祭天相又拆开了一封，里面的内容同样伤感而柔情。“能写出这种文字的家伙竟然会是海上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飞翔荷兰人’号的船长，真是太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了。”

“感情能让人变成天使，也能让人变成恶魔。”渡云老师说，“为了挚爱，他选择永世漂泊大海，为了挚爱，他选择九万九千九百九十几条性命换来与她共度一日。这是他的选择。如果是你，你的选择呢？”

“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选择自己的未来。”如月正色道。“接下来和‘飞翔的荷兰人’一战难免，在那之前，我希望能将这信件物归原主。”

“如果把这些信件当作威胁，可以逼迫‘飞翔的荷兰人’放弃与我们为敌吧？”阿尔忽然建议，“既然那个海德李希对这些信件如此珍视，那它们在他心中就一定有很重要的价值。”

“感情不是战争的筹码！”如月突然很严肃的说，“无论是爱情、友情还是亲情。这是我的原则，也是‘九度音’的原则。或许这个世界对‘感情’二字早已陌生，但我们不能。为什么我们会踏上这段旅途？因为父子、兄妹的亲情、因为朋友的友情、因为真挚的爱情！”

“好吧，”阿尔点了点头，“那我们怎么把它交回去呢？‘飞翔的荷兰人’不需要给养和燃料，不需要靠岸补充修整任何东西，这里又在海空航线之外，”

“但我们却拿了他的信札，”如月说，“大家各就各位吧。如此珍视保存的箱子绝不可能被人动了主人还毫无所查。我们向‘骷髅岛’前进，路上顺便恭候这艘鬼船的拜访吧。”

“界空之灵”号膨胀开了浮空气囊，借着满张的风帆纵身上天，全力向“骷髅岛”方向驶去，云在船身周围掠过，下方的海岛逐渐远去，终于连轮廓也消失不见。

蓦地，天空中乌云开始弥漫聚集，阳光被挤在碎云之间，随即消失不见。海面上恶浪滔天，伴随着一种震撼天地般的管风琴声，“飞翔的荷兰人”号伴随着浓雾和晦暗绿色的幽光跃出水面，狂风卷动它漆黑的风帆，巨大的海浪和水花中这艘船如恶鬼一样扑上天际！

如月把稳轮舵，日轮将自动炮统统上膛，祭天相则已经发动了船上的魔法护盾，顿时整艘“界空之灵”号周身环绕着隐隐雾气，两侧船身出现了一道悬空的发亮边缘——便是感知外界的“侧线”了。“飞翔的荷兰人”依旧不改嚣狂姿态，船身上如麻疹般的每一个骷髅纹饰口中火炮森然推出，在乌云下的混沌中展露着冰冷的光芒。

但两艘船这回却都出奇的冷静，并没有急于开火。如月将轮舵交给渡云老师，伸手拎过装了书信的魔法箱子走出了船舱，而对面“飞翔荷兰人”号的船长海德李希也是一身笔挺的暗色船长服走上船舷。两艘船各自从舷舱内伸出一段平台，如桥一般相接，烈风吹动两人衣摆长发，各自走上舷桥，默然相对。

“我在猜，你是想要回这个箱子吧？”如月拎起手中的箱子，“我们在靠岸补给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这个箱子，又在不经意间打开看到了里面的东西。我想，它对你很重要。”

“虽是对手，但我并不介意告诉你：与其说重要，不如说我视其为生命更加合适。”海德李希的声音忧伤如落日下的飞鸟。“我知道我的故事已在人们口中传扬数百年。贬也好，褒也好，我都已不在乎。有幸生为凡人的你，体会过这种生生相离的悲伤吗？”

“每个人都有其宿命的轨迹。”如月淡淡的说，“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生离死别，换来一夕相逢的微笑，这笑容中又包含了多少，你自己数算得清么？”

海德李希默然不语，眉宇间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随即被一种冷酷的眼神替代。“在你们触碰到这个箱子的时候，我设置在当地的魔法信号就已经提示我赶来。说吧，既然带着这箱子来到这里，你要以此交换什么。”海德李希说，“我会考虑。”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会沦落至此。”如月的目光就像刀一样锐利，“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魔鬼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于你，你却依旧义无反顾的和他订下契约。如今如果我说，我要你的性命，或者是要你自毁‘飞翔的荷兰人’号，你答应么？亦或是什么你无法达成的残忍代价，你会答应么？”

“你知道吗？”海德李希说，“从刚才开始，我一直在揣测彼此的实力。如果可以，我会毫不犹豫的夺下这个箱子将你杀死，然后摧毁你的空艇。但我没有这么做。你几乎毫无破绽，而我如果强行抢夺，则会弄坏这些信件。”

“若非如此，我不会和你谈这么多。”海德李希补充道。

“在没有绝对的把握、完全的压制之下，谁又会傻到冒着两失的危险，带着筹码与你谈判？”如月一言挑明，“当年魔鬼也是如此。是么？”

“你说得很对。每个人心中都有绝对不容失去的东西。”海德李希说，“你也有，不是吗？或许有一天，你也会面对这样的抉择。”

“我对此早有觉悟。”如月说。“东方有句古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过我很奇怪，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不带在身边，却把它存在这样一个荒岛上，为什么？”

“因为契约的缘故，我平时见不到她，‘飞翔的荷兰人’号上也不能存留任何和她有关的东西。”海德李希说，“我只能将思念交付信纸，但信件一旦署名，就被归属于对她的思念，不能放在我的船上。为此，我打造了这个箱子，将信件用魔法封印其中。这是个折衷的做法。”

“无时不刻的思念总是在迫使我打开这个箱子，但这将被视为违逆契约。我只能忍痛将它寄放在荒岛之上，等到当我满足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条灵魂的约定时，我会拥有和她相处一天的机会，我再将这些信带给她，以慰籍在漫长时光中的无尽等待。”

“原来如此。”说着如月伸手递过了魔法箱子，海德李希一脸诧异的看着他，迟迟没有接过手去。“你很吃惊，因为我并没有提任何条件。”如月说，“或者你正在担心，我没有提任何条件，是为了索取更多的条件，是么？”

“没有条件的条件是最苛刻的。”海德李希目光几乎要迸出火来，“你认为我非接受不可。”

“你错了。”如月看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句话的说，“我没有一丝一毫要提条件的意思。你现在就可以接过这个箱子，然后我们各走东西。即便是开战，我也不愿我的对手为情所累。”

海德李希缓缓伸出手去。他几乎不相信世上竟会有这样便宜的事情，因此当他终于握住箱子并把它拿在手心里的时候，他的目光中隐隐闪过一丝感激。“我很感谢你的大度。”海德李希说，“你是一个可敬的对手。我也不妨告诉你为什么我始终在针对你。”

“愿闻其详。”如月说，“我相信你不会单纯为了填补灵魂的人数来找上我。”

“纳夏尔拥有‘奇迹之金冠’。”海德李希说，“我需要这个东西，好挽回我的爱丽丝，而他开出的条件是以伊卡洛斯权杖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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